開始了沉淪,開始了墮落,開始要用酒來麻痺。看著舞姬在他身邊舞動,他卻不屑一顧,繼續喝酒……
偶爾瞥見他一把攬過個美人,讓她陪他喝酒,只覺得,這街頭她是最礙眼的一個。他們,還真是有默契。同時愛上了她,也同時放開了她。不怪,她真的不怪,她只是有點氣,氣她不爭氣……
本想一走了之,可她不甘心!
好不容易掙脫了華麗的牢籠,迎來了春風,只有傻瓜才一味靠眼睛來放棄。即使諒解花小七,懂得這是恨的結果!可她,仍是不甘心便這般眼睜睜看他放棄……
她若是這般走近前,跟他澄清,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在這種場合,這種情況,會不會覺得很可笑?
這2年半來他所受的苦,會不會更可悲?
深呼一口氣,木槿決定一步步來。先探探,他心中到底是恨?還是,徹底的不愛了?若真不愛了,她該怎麼辦?一時間頭緒萬千,分不清孰先孰後?
乾脆,從街邊買了一頂斗笠,斗笠前是黑紗,正好擋住了臉。脫掉一身的行頭,女扮男裝踏步進了青柳樓……
青柳樓確是名不虛傳,姑娘個個美若天仙。舞姬美的,白嫩嫩的媚骨。根本不似一般的庸脂俗粉……
眼一瞄,找準花昊月的座位。
正趴在桌上,抬起酒罈『咕咚』『咕咚』地灌。嘴角的苦澀,因酒液的滑落,變的更甚。舞姬正翩然坐他腿上,仰頭嬌滴滴地獻媚,「王爺,奴婢用的香粉香不香?」
花昊月逕自喝酒,不理!
美人在懷,坐懷不亂。是他不愛,不是禁慾!他告訴自己,這不是為誰守身。而是這女人,美的不合他胃口。
「王爺,王爺……」囚用手輕推花昊月,勸他不要不解風情。王爺的風情,一向很霸道。可自從2兩前開始,便寡之。這魅惑的邪男,不發揮其魅力,但叫人覺可惜……「既然進來了,何不玩的暢快?美人,快給王爺香吻一個……」
那舞姬忙努紅唇,獻香吻一個。
花昊月未躲,算是給足了面子。
可嘴角的譏誚和冷漠,卻勾出他的不耐煩。只是被銀絲給遮了住,從木槿的角度,看不清他有多不屑……
「王爺,奴婢今夜,是您的……」全臨安城的女子,都夢寐和七王爺這有權有勢的美男子一夜春宵。有幸得之,三生之福,愈是賣命地勾引他。她柔嫩的小手,撫上花昊月的白衫,在腰帶上做手腳……
花昊月仍是任由她,邪魅冷笑!
「王爺,給點反應……」囚開始示範,「像這樣,抱住她,狠親她!讓她幫你療傷,忘了前王妃……」
「你要狠親誰?」花魁如燕款步上前,狠揪住囚的耳朵,將他給拎了起來。柔弱的女子,卻治的了狠辣的七尺男兒。「你不准我招恩客,你卻來享受美人恩?恩?你是真打算娶你的同僚,把我拱手獻給徐大人?」
「如燕?」
「跟我過來——」囚頓時被拎著耳朵叫進了房,那一頓巴掌,是呼的必響的。花昊月見之,嘴角上翹,腦海中便浮起相似的畫面。在皇宮時,槿兒揪他耳朵教訓的模樣……男兒膝下有黃金。可那時,他卻跪了她……
「見鬼~!」為何滿腦子都是她?
越是想她,越是冷酷,越是憤怒。猝然按住那舞姬的頭,狠吻住了她。粗暴的蹂躪,就像報復她一般……
看著那一幕,木槿的貝齒咬的『咯咯』的響。天知道,她不想發火!真的不想發火!體諒他,絕對體諒他!若是她,可能比他做的更過分!可是,看到了,無法克制……
端起一壺酒,悄悄走近他們跟前,指尖一鬆,酒壺『啪』掉上那舞姬的頭……然後,碎片和酒液灑了他們一身……
花昊月的理智,稍微清醒。一把將舞姬推出懷中,瞥了眼肇事者,繼續喝酒……
他不是酗酒,也不為消愁。
只是酒比人真,酒喝多了便會醉,總會醉!可人,愛多了,卻會長翅膀飛。就像她,愛到不想折斷她翅膀,只有任她飛……高高地飛……飛的越高,風景越好,越沒有他……
「王爺,奴婢服侍您進房。」小舞姬狠剜了眼那粗手粗腳的木槿,不曉得大白天的她為何戴個斗笠充神秘,只覺得礙眼。
「請這位公子閃開……」
木槿用腳狠一絆,倆人呈大字型摔過去。木槿用手扶住了花昊月,踩過那野心勃勃意圖變成七王妃的舞姬脊背。
「哈哈哈~~~」喝醉了,東倒西歪,分不清眼前扶她的是誰?只覺得,很熟,很熟,想抱抱,便那樣抱住了,吐了她一身……
「給我準備間房……」木槿拋了一大錠金元寶,老鴇忙替她準備了二樓上好的房,「公子,裡面請!」
「把門關上!」
門掩了上,木槿將花昊月扶上床,替他解開衣衫,蓋好了被子。再瞥了瞥滿身的髒,她便轉身離開。
一雙大手,驟然鉗住她手腕,「你是誰?」清晰的問話,傳入耳畔。
花昊月醉眼迷離,長睫煽動,下意識鉗住木槿的手腕將她向臂間帶。有力的臂膀,帶著一席的怒氣,將她捲入其中禁錮。
邪惡凌厲的眸,狠狠盯著木槿,卻又礙於醉醺醺,晃了晃身子,輕拍木槿的臉,「你好像一個人……」
「你醉了!」他醉時耍酒風的程度,也不亞於她。當初他們能走到一起,或許這默契,還是牽起的紅線。
「我沒醉……」花昊月癱倒在床上,閉上眼眸,拉著木槿的手,狠狠地攥著。感覺他的手,要掐斷她的骨一般,不放鬆,不饒恕。
「小七……」木槿在他耳邊,輕叫著他,他卻聽不見。沉浸於往昔的疼痛和恨中,進入那無量的黑暗世界……
誰說,喝醉了酒,便不會想?
誰說,當意識不清醒了,便能遺忘?
為何,醉的一塌糊塗,連指頭是幾根都分不清的他,卻一直停駐於那漆黑無邊的世界中,孤獨矗立?凜冽的風,吹痛他的臉頰,刺寒他的脊骨,回到那一年,大雪紛飛的日子,回到……他推倒雪人,在冰天雪地睡倒的那一夜……
頭髮白了,可天卻黑了。
愛情沒了,可他還要迎著來日刺眼的陽光,一寸寸踩著腳下的積雪。一根根地剪斷殘剩的幾根黑絲,殘酷拋棄……
曾經,他握住她的手,承諾從此,她不會再是一個人。後來,那個女人鬆開了他的手,飛的更高,而他成了一個人。既然,注定要一個人,便拋棄所有和過去相關的東西,狠狠痛,狠狠恨……
毀了他們曾經擁有的一切,親手毀了承諾,毀了螢火蟲的光芒,毀了蒲公英花絮的美麗,毀了雪人的回憶,毀了愛,毀了夢……
「我沒醉……」他一遍遍地呢喃著,不肯承認醉。因為深刻在腦海中的痛,再也無法消除,無法麻痺。
漸漸的,手抓的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