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餉午時,一切都平息了。
花雲澤再醒時,情緒不再那般激動。僅是安靜敲開木槿的房門,看著榻上喝湯藥的花昊月,冷漠!
「雲澤,你起來了?」花昊月端起藥碗,一仰脖咕咚灌入。對他勾起的,始終是溫柔芙水的笑。
「月……」
「頭還疼不疼?」
「我要和你決鬥!」
花昊月怔了一下,試探反問:「什麼?」
「為了她,我要和你決鬥!」
本以為他平靜了,想開了,卻未料他打的是這個算盤。花昊月悄然搖了搖頭,「我不會同意。」
「我贏了,她歸我!我輸了,永遠不見!協議君子之戰,拋開我們的情分,為了她來跟我決鬥。」
「雲澤,你是睡糊塗了。」
花雲澤驟然抬起一把很沉甸的關公刀,武器都為花昊月準備好了。將那柄寶劍,拋給花昊月,冷冷哼道:「你有傷,我讓你一個胳膊……」
花昊月苦笑一聲,呢喃道:「我不想你輸,也不想自己輸。這場決鬥,沒有任何意義,我不會……」
不等花昊月講完,花雲澤便已大步跨上前,扯住他衣領不由分說帶出門外。除了決鬥,他想不出其他辦法來平復內心。倘若贏,才有理由繼續糾纏,繼續來愛,繼續讓自己有理由在她身邊。倘若他輸了,那便心甘情願消失!
見花雲澤意已決,花昊月才低眉握起劍。
狹長的丹鳳眸瞇起,一抹柔光,如月光劃過眼際。俊美的容顏,坦然光華,將餉午的春陽比的羞怯。薄薄的唇勾起,羽扇長睫刷過,一副迷人的畫面映入木槿眼前。
「開始吧!」花雲澤冷冷地挑頭。
花昊月沉默,揮起劍,優雅挑過襟邊。縱使,漫天的流星漫劍,仍可知,誰技高一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養於深宮,勤學治國的花雲澤,自然沒有花昊月那精深變幻的武功功底。
看著他們交手,木槿拖著腮觀戰。這輩子也未料到,還有兩個男人為她決鬥。桃花不開則已,一開便是劫啊!
再看戰情,花雲澤只用右臂,花昊月傷未癒,一手撫住傷口護住。花雲澤的關公刀劃過,花昊月縱然閃開。
花昊月的劍舞起,一劃數個影,從花雲澤的肩邊劃過。卻驟然收回,未傷他分毫。再從他喉邊飛過,頓了頓,又收了回。
讓他傷花雲澤,那絕不可能。只有閃爍,進攻基本趨於空招。「不要讓我——」花雲澤冷冷地命令。
「雲澤……」
「我不需要你的退讓!」花雲澤咄咄逼近,大刀砍的亂。「我不需要你的退讓,也不要你的犧牲!」
話落,花雲澤的刀狠砍向花昊月的肩,「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刀砍過來,花昊月閉起眼,任他砍來……
「該死的!」
花雲澤的刀狠抵上他肩胛,該砍下去,卻停了住。「前20年一直是我搶你,這20年,我讓你搶!」
「我不想和你爭,但我愛槿兒,雲澤……」
「把她,給你。」花雲澤忍著痛,看著花昊月,狠下了心。「我們扯平了!」花雲澤驟然將大刀收回,狠狠盾上地面。半隻腿跪倒在地上,握住刀柄的手,被內力震的鮮血汩汩流淌出來……
「我輸了!」他冷冷的說,「不是我的,強求也不來。怪只怪,我遇她遇的太晚,跟我搶她的卻是你。不過我還是會喜歡她……」
前20年,他的生命,從來都是孤獨,是割捨。為了太子,他將全部的寵和愛都奉上。終於,這一次,花雲澤放開了手。如果得不到,那麼只有發瘋。發瘋過後,單純如他,才徹底懂得即使他強求,也不過是傷人傷己。
縱然有多少的不捨,多少的心痛,他全然吞入腹中。不敢看向木槿,花雲澤鬆開關公大刀,給自己一個放手的理由,因為,他輸了!!!
那雙修長的手,染滿了猩紅的血,在金陽照耀下更是刺目。真正疼的,卻是他的心……
轉過身,背對著花昊月,他說:「月,把你的寶貝開心果還給你,要好好對她。不然,我會回來搶!」
「好……」
「對她不好,我真會回來搶的!」
「雲澤……」
「不叫我,我不會回頭!我是太子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我不稀罕這個粗俗又無趣的笨女人!」
花雲澤忽然用這般不屑的口吻,來掩藏內心的傷痛,「我想搶,是想把她調教的不丟臉。」
眼角噙著淚,一點點蔓過了眼瞼。
「擦擦手吧!」木槿拽住他手腕,遞給他一塊手帕。
他將手帕攥緊,依舊沒有回頭。
走出了洗腳坊,在門口停滯半響,忽然呢喃問一句:「槿兒,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什麼問題?」
「如果沒有月,你會喜歡我嗎?」
「我……」
「不必回答了!」花雲澤頭亦不回的逃離,逃出他們的視線後,淚水止不住滑過臉頰。這滴淚,終是免不了。
倘若他們能幸福,他便撒手,他便成全!成全了兩個,卻僅是犧牲一個,這筆帳,真的划算。
攥緊了手帕,淚水模糊了視線,獨鑽進馬車奔向皇宮。可憐他願意放棄一切,卻不能愛她一天,只有這般默默的成全……
馬車中,傳來花雲澤的大喊聲,接著,是痛哭聲!花昊月聽了,攥緊了拳,咬住嘴唇心疼的挺不住。
「雲澤……」眼圈漸漸紅潤了。
木槿走近前,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右手。再和他面對面,牽起了他的左手。用十根指,來溫暖他的一顆心。
「槿兒!」他牢牢牽住她的手。
「不准後悔!」她將心投射到他眸底,不准後悔,怎麼都不准後悔!——
可憐的太子啊,心疼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