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街走遍大街小巷,抱著一堆東西來回游竄,本是件耗體力的事。繞到傍晚,有些疲憊了,木槿便和花雲澤尋處堆砌石落座。木槿邊揮汗邊埋怨,「你就只差沒把全長安街搬走,我看你到時用不用?我告訴你,我抱著很辛苦,萬一你不用,我揮刀砍你都有可能!」
「誰說我不用?」
「你不用試試!」
「我……」不待花雲澤和木槿鬥嘴完,便聽到了一陣鈴鐺響。有一位體態肥胖的男子,揮了把香蕉扇滿街的遊蕩。一身的肥肉油膩亂顫,上好的綢緞料子穿身上卻成了那副不堪的褶皺樣。臉龐大,身體更龐大,尤其走路時搖擺晃動,像是個游手好閒的公子哥。見到哪家小娘子標誌,便的調戲兩把。就算是孕婦,也不放過用鹹豬手摸索兩把。他一來,一條街的繁榮頓時變成蕭條。該卷蓆子的卷蓆子,該逃生的逃生。尤其頭頂冠個「雌」字的女人全跑個精光。
木槿初來乍道,才逛逛街而已,哪懂這混世魔王的規矩。只見那胖男人眼一瞄,便一眼盯上了木槿。這艷麗絕俗的瀲灩之姿,這櫻桃綻放的誘人紅唇,這古典韻味十足的氣質,這舉足中的瀟灑嫵媚勁。遠處一瞧,驚為天人,尤其那波浪捲被風撩起時,十個男人九個噴起鼻血……
「小娘子……」他鹹豬手伸過來,卻被花雲澤中途驟然打退。「滾——」沒有半句多餘,花雲澤冷冷命令。
「你是什麼東西?敢擋本少爺的路?」
「滾!」
「你、你太放肆了,這長安街還沒有誰敢對本少爺這樣無禮。我不和你一般計較,看這小娘子的面上,先饒你一次。」肥男人色咪咪就把手湊了過來,搭上木槿的肩。身子噌了兩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大顯他調戲的本事。「小娘子,拎這些東西沉不沉?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沒家,就有個豬圈!」
「……豬圈?」
「正好夠塞個豬頭進去,公子有興趣否?」木槿抬眼,向他放了放電。伸開兩根指,夾開他的鹹豬手,向花雲澤使了個眼色。這種小茬,不必別人插手。還向來沒有誰敢當街調戲她,尤其是醜八怪!
「小娘子,你長的真是標準的美人坯子,本少驚為天人呀!」
「你長的卻是挺原始森林見不起人,我也驚為天人。」木槿抿了抿唇,見他的手又摟住她的腰,氣從腦門竄升。人膽肥,不要臉,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妖嬈轉過身,笑瞇瞇勾住他頸子,木槿給了他一抹風華巧笑。「公子,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麼,小娘子?」肥豬已興奮的流起了口水。
「你快要……」
「小娘子可急死我了,快要如何?」
「死了——」驟然,扳住他雙肩,腿曲彎了,用膝蓋狠狠襲向他的下體。以每秒兩次的頻率大概襲了一分鐘,才拍拍手將他踢開。「你也是打娘胎裡出來的,敢當街調戲女人,真是找死!」
肥男人當街滿地打滾,摀住下體一副要死要活下一刻要下地府的慘狀。看那慘絕人寰的命案,花雲澤眉梢緊蹙。他便納悶,真的假的怎麼都嗜好這一招?不過,更同情那頭豬,下半輩子陰影是烙下了。
「活該!」他冷唾一聲,便打算帶木槿走。可惜,一回頭,卻恍然發現,一群拎棒子的人衝過街來,大喊:「少爺被毆打了,少爺被毆打了……」
「該死的!還有同黨!」木槿抱起東西便逃,一把扯過花雲澤衣袖,「還愣什麼?快逃呀,你想變成餡餅還是粽子?」
「我是當朝太子!」
「誰管你太子不太子,先打你一頓再說,快逃吧!」木槿扯住花雲澤滿大街逃生,真是惹上茬子了,按肥豬很有背景。不過這種事常遇到,以前堂口聚會,鬧了衝突,十成十得有這種戲碼上演。被拎砍刀的滿大街追,練的她有豐富的逃生經驗。氣喘吁吁躲一處,未料回頭一瞧,成了死胡同。
前方有一群拎棒子的,後方有一群揮刀的,個個虎視眈眈,要把他們吞了。花雲澤攔腰把木槿護在身後,「我不會讓他們傷到你!」
「呃……」
從腰間摸出那太子令牌,打算文的不成,便動武解決這群刁民。一張冷酷的臉,寒光磷磷,還真是有一定的震懾。可惜轉瞬,那群人便又蜂擁而來,氣勢洶洶。木槿措兩下腳,又奔上前面,庸懶打個哈欠說:「算了吧,我惹的禍我來收場!這種事常攤,挨兩刀沒啥,你一個太子爺細皮嫩肉的受不了。」
「讓我來!」
「我來!」
「木槿——」
「你小子——」
兩人爭執之時,人已呼呼趕來,眼見著大天要暗下來,開始面臨危險的血腥事件。從巷口飛過來一柄黑白相間的折扇,扇面旋轉時劃過一個個的手腕,刀、棍子全然墜落,沒有一個倖免。
驟然,一抹雪白的身影從人頭頂上踩踏過,接過折扇搖於胸前。斜睨呆楞的他們,花昊月邪冷調侃,「敢在當朝太子爺頭頂都土的,不妨過來試試。」
折扇邊煽風,邊抵向他們,那比長七寸的利劍愈有威脅。劉海拂過鳳眸,花昊月的心才稍微鬆下。倘若他不來,是不是他們兩個就身陷險境?一想到那血淋淋的一幕,眸色便幽冷邪佞,堪比閻羅。
「太子……他是太子?」
「那個、那個不是蕭王府七王爺?」有些眼精的看出來,不顧手腕的傷,一溜煙全逃了個精光。花昊月的嘴角微微翹起,轉過身,凝視木槿壓住花雲澤的姿勢。眸中,是無垠的寒,如大漠冰凍一般。
「月?」花雲澤冷喚一句。
「你怎麼來了?」木槿平復下情緒納悶地問,看她一雙艷色大眼瞪圓,花昊月驟然傾身將她壓於牆壁上。用折扇擋住她半邊臉,只和她四眸相對,交涉電光石火。緩緩地,低沉而沙啞地問:「我為何來,難道你不懂嗎?」
「懂什麼?」
「我擔心你,怕你被拐跑了,這樣總該懂了吧?」花昊月一股熱血衝破心房,鬼使神差坦言相告。木槿聽了,先是一怔,半響「哈哈」大笑起來,「你又和我開玩笑了,除了調侃我,耍無賴,你……」
他驟然壓住她,抓住她的手按在胸口上,「我的心,你不懂嗎?」
「啊?」
「不懂嗎?」
「呃……」
「不懂便算了!」花昊月倒退兩步,深深凝視她,轉瞬斂扇而去。像錯刮的一陣風,拐著彎又刮了回去。耳邊傳來一陣陣「不懂嗎」「不懂嗎」,木槿撇撇嘴嘟噥:「懂什麼?」
懂他對她的在乎?懂他對她是真的?那個邪惡腹黑的傢伙,十句九句帶算計,能有真的嗎?又拿她開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