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走之後,軒轅烈其實並沒有睡去。
他知道,慕容雪會將孩子抱回給她的。她的目光的淒哀和恨,像沉重的巨石深深地攆過他的心,讓他無法呼吸!
當看到燁宸摟住她那刻,天知道,他心早已洶潮暗湧,憤怒得想殺人般,指骨早已握得泛出了青白,嫉妒如萬蟻鑽蝕嚼咬他的心。
那深層的嫉妒、狂作的暴怒還有想撕裂眼前刺目的畫面,一古腦兒全席捲上了軒轅烈的心!
妒忌、苦澀、心痛、怨恨各種各樣的錐心之痛如滾滾的潮水在他心頭洶湧激盪折磨得他死去活來。
看著她,吐血昏迷,他又恨自己的不忍和痛心!
燁宸說得沒錯,他,知道終有一天,自己會忍不住殺了她的!
他一直尾隨其後,看著他們上了船,他不甘心,想起了慕容雪的話,於是衝動地潛上船,想去親口問問她,為什麼要傷害他,是不是有苦衷?
可是,杜如冰的一席話,如冷水般徹底熄滅了他的心!
原來,一切不過又是自欺欺人!
他猛地掀開船艙的簾子,一刻也無法忍受地拉起杜如冰的手!
杜如冰驚恐地看著他!
手腕都快被他攥斷了,她用力掙扎著,反而讓男人加大了力道手勁更加猛鷙粗魯!
軒轅烈那冷冽蕭殺的黑眸令她心驚膽戰、寒慄直竄。
「你想幹什麼!」杜如冰看著他毀滅般的目光,心突突直跳。
「朕,想撕開的胸膛,看看裡面是怎樣一顆心!」他的另一隻手猛地扯掉她的衣襟,大掌猛地覆上裸、露左胸之上心口之外!
痛!杜如冰臉色慘白,冷汗如水般,浸透殘破的衣衫,她幾乎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被他揪出來似的!
「哇——」澈兒的哭聲!
小小的他,彷彿預知了悲慘的事,慟哭不停!
軒轅烈眉峰緊蹙,凶戾的目光射向孩子——
「你……烈……別傷害他……」杜如冰心口一緊,顫抖著地哀求著。
此刻的軒轅烈腦中完全被憤恨瘋狂地佔據了,他嘴角勾起殘嗜的冷笑,朝孩子伸出魔掌——
「不——」
杜如冰嘶叫一聲,猛地俯下頭,緊緊咬住軒轅烈的肩頭,死命的咬著,血充斥著唇、喉嚨,漫延到心……一片血淋淋!
一道強勁的掌風襲來,軒轅烈不備放開了杜如冰,踉蹌向前幾步。
轉身,看到燁宸抱住杜如冰,目光冷冽地直直射向自己!
軒轅烈狂肆一笑,闃黑的幽眸閃動著冷戾的怒火,「好極了!從今日起,追影門與軒轅皇族再無干係!」
燁宸抱著杜如冰手臂猛地一縮,目光楚痛地看著軒轅烈。
「烈,夠了!給我時間,我一定將寒針的事查清楚!」
杜如冰推開燁宸,抱起啼哭不停地澈兒,絕然地揚起眸,一字一句地吐道:「軒轅烈,從今往後,我們恩斷義絕!」
身側的手掌攥緊又鬆開,鬆開又攥緊……
軒轅烈幽深的瞳仁緊緊縮著,如寒潭般沉邃……
他猛然拂袖走出船艙——
「今後,你生或死,與我再無關係!」
杜如冰閉上眼睛,淚滾落而下……
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讓自己好好地哭一場……
燁宸胸脯劇烈地起伏,猛地揮拳重重擊在身後船艙板上,頃刻木屑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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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入深秋,天氣多了一份寧靜祥和,竹林內的樹葉開始變黃,簌簌往下落葉,金黃色的葉子鋪了一地,踩上去「嗦嗦」地響。如斯美景,令人陶醉。
新竹風鈴在竹音亭下輕搖擺盪,不時發出陣陣悅耳的聲音。
幽翠綠,隔離了外界的喧囂,彷彿人間仙境,世外桃源。一切的一切,都變得如有山水潑墨畫般清淨。
段天歌站在亭台上,滿眼幸福地凝視著如詩如畫的景色,暖暖的溪流在心裡流淌著。從袖口拿出一片竹葉送至唇邊,忘我地吹奏著。
片刻後,琴聲和著他的曲音響起。他轉頭,杜如冰正輕撫古琴,笑容溫婉。他們彼此凝視,和著對方的曲調,綿長婉轉。
紅唇輕啟,杜如冰吟詠道:「當時只應掉頭轉,轉得頭來路遙遠。何似仁王高閣上,倚欄閒唱望江南。琴音斷,魂魄被弦牽。」
「意似流雲隨水去,神如香霧與風纏。心被一箏穿。天籟寂,夢境到江南。三葉蘭舟飄蕩蕩,幾絲柳絮豎纖纖。」
段天歌看得癡了,聽得迷了……
「父王!」一道稚氣末脫,清揚的聲音打破了此刻段天歌無盡的暇想……
「澈兒。」段天歌朝著一襲青衫清俊無比的少年淡淡地勾唇笑著。
「父王,又在這裡想母妃了嗎?」六七歲的年紀,那雙黑眸已如星辰般深邃燦爛。
「嗯,你剛從你母妃那裡過來嗎?她可好?」段天歌扶著澈兒的頭,輕柔地問道。
「嗯,母妃的冰心書院又多了好多學生。」澈兒嘴角微微揚起一絲漂亮的弧度。
「你母妃總令父王驚奇不已。」段天歌又想起七年前他們在竹音亭每個快樂的日子。
「我聽宮裡的老姑姑說,祖奶奶也是總令皇爺爺吃驚不已。」澈兒說完,清亮的眸光微微淡了下。
段天歌當然知道澈兒為何神色黯然,「你皇爺爺喜歡你,多陪陪他,也許,不久後,他便可再看到自己心中最愛的女人了……」
「嗯,兒臣知道。母后讓兒臣今兒過去吃飯,父王要一起去嗎?」
段天歌搖搖頭,他愧欠夜箏,不忍看她淒哀的目光,「不了,最近戰事又緊了,父王呆會兒還要和幾位將軍伯伯商討,澈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