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
杜如冰的指尖深深地掐著,有幾根都斷裂開了,汗水混著血浸透了身下的床單……
耳邊是夜箏急切地叫喊:「冰兒姐,冰兒姐……」
痛,如洶潮般湮沒了她……
好累,杜如冰真想好好睡一覺,可以忘記這撕身的劇痛!
不!她不能放棄!
杜如冰,你一定行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用盡生命所有的力量……
孩子震徹天地的哭聲……
意識模糊中,杜如冰看到那張如鐫刻般的容顏……
烈,是我們的孩子,你一定想看看他,所以……求你別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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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女,他在叫什麼?」
通火的燭明,映亮女子絕艷的麗顏,黛眉微微一蹙,櫻唇微動:「夏紫璃。」
「夏紫璃?」身後一位面容清秀的黃衣女子看著寒玉石上的赤裸著健碩胸膛的男子,小臉微微泛紅。
「給我。」絕顏白衣女子淡淡的聲音如靜夜的秋糊,無波無瀾。
黃衣女子將手上銀針包遞給她,「聖女,他是誰?」
女子微凝神,將針一一對準穴位扎進那堅硬的肌理中,每一針都下得極其專注,不到一會兒額上已覆上一薄薄的細汗。
最後一針落下後,她微微舒氣,轉過身,將針包塞進早已看得呆愣的女孩子手上,淡淡地說道:「軒轅帝。」
「呃……什麼?軒轅帝!」黃衣女子驚呼。
白衣女子微微點頭,走到案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清水,潤著唇。
腦子不經然憶起了半月前,燁宸突然背著他上仙凌派求她相救的畫面。
他躺在那裡,全身鮮血淋漓,身上刀傷無數,最致命卻是身上的三十六枚寒針,針針死穴。若不是燁宸及時給他推脈換穴,恐怕早已命喪!
她有些困惑,按理說,憑他的身手,不會讓人這麼近距離中了暗器的。
她欠燁宸一次人情,於是淡淡地說:「你背他進去吧,我只能盡力。」
她將他安置在千年寒玉床上,那沉靜俊美的容顏彷彿只是睡著一般,緊抿的薄唇,依然令人看起來這般倨傲冷漠。
為他療傷的過程,他常常好像發噩夢似的,劇烈的扭動起來,眉心擰成了川字,雙手緊緊的攥著拳,手指泛白,筋骨突起。
她不知道他在夢中見到了什麼,額角滲冒層層細密的汗珠,但顯然是很痛苦抑或很恐怖的事情。
這過程,他常咬緊牙齒咯咯作響,然後吐出幾個字,起初,她不是聽得太清楚,後面她聽清了,那是一個人的名字!
從他雪白的牙縫中狠狠咬了出來——「夏紫璃!」
她愣了下,是什麼樣的恨令元氣俱散的人,依舊這樣固執頑強!
可是,不知何時,她漸漸習慣每日在石室,陪著他,他噩夢發汗了,她為他輕輕擦拭汗水,他攥緊手骨,痛苦萬分時,她輕輕地拔開他的拳心,在他耳邊輕輕地說著:「沒事了,沒事了……」
看著他漸漸平息的胸膛,沉靜俊美深邃的輪廓,她平靜的心湖卻亂了……
燁宸來看過他幾次,目光痛楚複雜,這是她從沒見過的「追影」。
三個月後,她為他拔掉最後一針時,正欲轉身,纖細的手腕陡然被握住。
力道不大,但掌心的熾熱,卻灼燙了她,她彷彿被炮烙般,反射地想去推開——
「夏紫璃……為什麼!」他的嘶吼聲從喉嚨深處溢出,低沉卻讓人冷戰!
她放棄了,不知為何,從他喊「夏紫璃」的名字時,她心被緊緊地擰在一起,有些疼、有些慌……
慕容雪,你到底怎麼了?
可是,卻不捨放開,她緊緊合住他的手掌,像一種無聲的安撫……
然後,彷彿被迷情般,她漸漸地將頭貼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感受著那裡漸漸強勁有力的心跳。
感覺下面身子肌肉的倏然繃緊,她正詫異,猛地被一股力量壓在了身下,一雙大掌狠狠地掐住了她纖細皙白的脖頸——
那是怎麼樣的目光!
陰寒鷙冷,殘戾嗜血,如利劍般,早已將你刺穿好幾回!
她漸漸感覺呼吸困難,意識慢慢模糊……
「聖女——」
隨著一道驚恐的叫聲,然後聽到擊打的沉悶聲,身上偉岸的身子陡然倒在了她的身上。
珞瓔扶起慕容雪,驚喘末定!
慕容雪捂著被勒出紫紅的纖脖,好久才平緩氣息。
「聖女,他怎麼了?瘋了嗎?」珞瓔驚詫地盯著寒玉床上的男子。
慕容雪臉色微凝,回頭看著他,不知為何,心更加痛了……
良久,她又淡淡地笑了,「看來不久後,他可以醒過來了。」
「真的嗎?太奇跡了,一個被傷了三十六死穴的人居然被救活了!聖女你的醫術要趕上凌崖子師祖了!」
慕容雪搖搖頭,「是他的意志,太強了!」
「聖女,我們救了軒轅帝,太后如果知道了,你不怕嗎?」珞瓔擔心地看著慕容雪。
「學醫本是為救人,我沒做錯什麼。」何況,師祖走之前曾經的交待……
「聖女,可是這寒針怎麼回事?」珞瓔將那三十六枚寒針取出,放在案桌上,泛著犀寒的光芒。
略為凝思後,慕容雪捏指掐算著。
瓔珞不由喃道:「三個月後便是七星連線之日,那個古老的預言真的會出現嗎?」
秀眉緊鎖,慕容雪歎息道:「不久後,天下會大亂的!」
一時,石室內沉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