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才剛離開,夢瑩瑩便穿著一襲黑衣來到拘留所。
她找人活動了一下,才有了一次見他的機會。
夢瑩瑩臉色憔悴,眼睛下的眼圈呈褐色狀,眼袋也有明顯的腫脹感,她的臉上一點化妝也沒有……經過這幾天生不如死的日子,她的整個人就好像從黑暗的地獄裡回來的一樣,全身沒有一絲血色……
他們相對而坐,靜默的空間裡冰冷得可怕。
「瑩瑩,你來幹什麼?」歐陽宸冷眼看著她,說話的語氣裡沒有一絲溫度。
「歐陽……」她喚著他的名字,可接下來,她卻發現她的喉嚨裡堵得慌,在心裡醞釀了千遍萬遍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過你自己的生活吧,瑩瑩,你是不屬於我的生活的,明白嗎?」
夢瑩瑩的淚水吧嗒吧嗒的就往下流,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潛心設法安如意,那他就不會替她頂罪,他也就不會被關進暗無天日的拘留所裡……
這算是上天給她的懲罰嗎?她機關算盡,卻把自己愛的男人算計進去了,真是可笑之極……
「歐陽,你……」千言萬語,已化做千行淚流下。
「瑩瑩,謝謝你來看我,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歐陽宸臉頰上泛起微微的笑,他說:「你應該去找個會疼愛你的人,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是那個人,在我心裡,只有如意,哪怕是我到死的那天,也只有她……」
「不要再說了!歐陽,不要再說了!」夢瑩瑩近乎崩潰的打斷他的話,她搖著頭,無法忍受她深愛的男人在她面前訴說對另一個女人的深情,她接受不了!
「回去吧,不要再來了!」歐陽宸站起身離開,決然的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夢瑩瑩淒絕的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淚眼婆娑,他竟然沒有回頭看她一眼?哪怕一眼,她也會在那最後的一瞥中說服她自己,讓她下定決心說出真相!
可是,沒有!
他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夢瑩瑩呆呆的走出拘留所,外裡晴空,天氣依然清朗得恍若隔世。
她的臉上流露出孤苦的笑容,這個世界,如此多彩,如此魅惑,可是,卻那麼冰冷……
她是被這個無情的世界拋棄的人,最初,爸爸拋棄了她,媽媽也拋棄了她……而後,清竹強佔她,叔叔嬸嬸也棄她而去……在最絕望的時候,他救了她,可是,到最後拋下她的人,還是他……
為什麼她身邊的每個人都會拋棄她?她不懂,她不明白……
難道她是被上帝拋棄的人嗎?
到最後,所有的人都會離她而去,她只能一個人,靜靜的守著空洞的屋子,看著取之不盡的財富,孤獨的終老?
這是她想要的生活嗎?
在陽光的懷抱裡,她的身體冷冷地打了個寒顫……
她不要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她不要!
***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俱樂部,夢瑩瑩還沒找張椅子坐下來,就有待應生過來說:「夢經理,那邊有位先生要見你!」
夢瑩瑩順著他的手勢指去的方向看去,看見一張面容清瘦但眼眸犀利的男人。
「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夢瑩瑩走過去問。
「你好,我是重案組組長霍澤洋。」霍澤洋站起身,兩人相對而立,四目相對之間,夢瑩瑩心虛的別過頭轉移了視線。
「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今天來這裡,主要是想向夢小姐詢問一些關於文強先生的事,據我們調查,文強去地下賭場工作,是夢小姐介紹的。」霍澤洋犀利的眼眸直直的盯著她。
這麼快,他們就查到了這件事,夢瑩瑩只覺得後脊樑骨冰涼,一股莫名的驚慌從她眼裡掠過。
這細微的反應當然沒有逃過霍澤洋敏銳的雙眸。
「噢……這件事嗎……」夢瑩瑩囁嚅著,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夢小姐知道文強先生遇害的事情嗎?」見她吞吞吐吐,霍澤洋便換了問話的方式。
「嗯,知道,從新聞上看到的。」他們已經在桌前坐下了,他們相對而坐,夢瑩瑩鼓起勇氣與他四目相對,故作鎮定的說。
「既然夢小姐能給文強先生介紹工作,想必你們之間也有一定的交情,現在文強先生遇害了,難道夢小姐沒有去追究過嗎?」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當時給他介紹工作,也只是偶然間的事情,在他遇害之前,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繫過了……」夢瑩瑩覺得她的額頭開始漸漸的溢出冷汗了。
「可是,你們俱樂部的工作人員剛剛告訴我,說那位文強先生在遇害前些天都來過俱樂部。」霍澤洋一雙如鷹般的瞳仁讓夢瑩瑩覺得可怕。
「噢,是嗎……可能是我一時間忘記了……實在是抱歉,這段時間我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很多事都弄得混亂了……」夢瑩瑩胡亂的找借口搪塞著。
「那麼,夢小姐知道文強是在逃犯嗎?」
「啊!逃……逃犯?不,我不知道!」她果斷的否決,「我和他是在俱樂部認識的,他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來消費的顧客而已,我出於好心給他介紹了一份工作,真沒想到,他竟然還是一個逃犯……」
「關於文強的社交圈子,夢小姐能提供一些線索嗎?」
「不好意思,我和他並不太熟,所以他平時和什麼人在一起,我根本就不知道。」夢瑩瑩說著連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的話,雖然不知道面前那個看似和善卻雙眸犀利的警察會不會相信她的話,但她知道她必須要這樣回答。
「今天打擾夢小姐了,謝謝你提供的資料。」霍澤洋站起身,欠著身子對她笑了笑。
夢瑩瑩也起身,見他要走,她終於覺得可以鬆一口氣了。
他欣長的身影走在門口,突然轉過身來,說:「如果夢小姐想到一些與文強有關的事情,可以隨時聯繫我!」
「好……」夢瑩瑩愣愣地回答了一聲,看著他的身影從門口消失。
隱隱的,她覺得這個人遲早會知道一切,會知道那些她想極力掩蓋,再也不想回憶的往事。那些她不想再面對,傷痕纍纍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