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慕容府,婉池心裡一直在矛盾中,令她變得鬱鬱寡歡。慕容謹細心,他看到了婉池心情的變化。但是,他此時沒有心情來過問婉池為何而憂鬱,因為他自己也遇到令他困惑的問題。這個問題是關於子嬌(安國公主)。子嬌雖然罪不可赦,但畢竟她曾經是他的妻子,雖然他沒有愛過她,也沒有碰過她,但他們曾經一起拜過天地,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如今,安國公主因為叛國之罪,被刑部判了死刑,而且刑期在即。因此,他感到不捨,畢竟,他不是那麼絕情的人,他並不希望看到子嬌死去。
深夜,慕容謹悄悄來到天牢。慕容謹輕輕地走到關住子嬌的牢外。子嬌深深地閉著眼,無力地倚著牆壁。她頭髮凌亂,幾縷髮絲隨意地遮住了眼睛,臉上很黑很髒,而且消瘦得厲害,破舊不堪的衣服帶著幾絲血紅色的痕跡,看來她曾經被人用鞭子抽過。
看到昔日嬌生慣養、囂張跋扈的子嬌變成這種落魄樣,慕容謹的心裡有些難受。
他用一錠銀子,收買了看守牢獄的頭頭,然後守天牢的人才放他進去。慕容謹輕輕地走到子嬌的面前,站定,他靜靜地看著子嬌。子嬌依然深深地閉著眼睛,全然不在乎別人的來臨。他心痛了,雖然他之前很不喜歡子嬌,甚至有些恨她,恨她不擇手段嫁給他,為此害他辜負了婉池。但此時,他已經不再恨她,反而對她感到深深地愧疚,畢竟,他辜負了子嬌對她的愛,他對她那麼吝嗇,從來都沒有給過她一點點溫柔。昔日,子嬌真的非常愛他,他能感受到,可他心裡只有婉池,實在不能再裝下任何人。就這樣,他無法給過子嬌一點點關愛,只是一味地遠離她,躲避她。
想著這些,慕容謹的心裡隱隱升起的愧疚感,讓他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從懷中掏出一方手絹,輕輕地擦拭子嬌臉上的血痕。子嬌終於睜開了重重的眼睛。當她看到眼前站著的是慕容謹時,她不覺得奇怪。她虛弱地、靜靜地說著:「你來了!」
「哦!」慕容謹沙啞地回答,繼續輕輕地擦拭她臉上的血痕,低聲地問:「疼嗎?」
子嬌沒有回答,只是大大地睜著眼睛看著慕容謹。慕容謹會來看她,她不覺得奇怪,但是此時,慕容謹對她百般地憐愛,她覺得很意外。她不知該怎麼說,只是大大地睜著雙眼看著他。
給她擦拭血痕,他才意識到她身上的傷遠不止臉上的這些。她的手已經血肉模糊,看來被用夾手的夾過,脖子上也有一道道紅色的深深的痕跡。這麼多的傷,應該會很痛。可是每次,他輕輕地碰到她的傷痕時,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一下,可她卻從來也沒有喊出來。這就是子嬌!子嬌與別的女人不同,別的女人是用水做的,溫柔、儒弱,讓男人一見就萌生要保護她的慾望。可子嬌不同,她是用鋼鐵做的,有著男人的智慧與野性,從來不願服輸,就算今天被折磨得傷痕纍纍,可她依然那麼地高傲與倔強。
「你還有什麼願望!如果可以,我願意幫你實現!」慕容謹問著。
聽了慕容謹的話,子嬌睜著眼睛,靜靜地看著他,她輕輕地說到:「我有東西要交給你!」說到這,她停頓了一下,靜靜地凝望著他。許久,她從懷裡掏出一把折扇,遞給他,平靜地說到:「這是你的扇子!我要還給你!……幾年前,在皇宮的御花園裡,我拾到了你的扇子,從此,你的名字,跟著你的扇子,深深地刻進了我的內心,我的命運也悄悄改變。為了私心,我拚命地抓住你,可卻從來也沒有抓住過你的心……」說到這,安國公主停頓了一下,她深深地看著慕容謹,輕輕說到:「從你丟掉扇子的那天起,這把扇子一直跟在我的身邊。如今,終於可以把扇子還給你!以後,我們天人永隔,我們之間的緣分,也將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聽到子嬌的話,慕容謹的心裡很蒼白,他不知道要怎麼說,因為他既感到無奈而又愧疚。因此他淡淡地說到:「很抱歉!除了這句話,我沒其它話好說!」
子嬌深深地凝望著她,悲憐的眼眸裡帶著淡淡地幽怨,她低低地說到:「來生如果可以再見!請千萬不要跟我說抱歉!」
……
話說慕容謹深夜到天牢裡看子嬌(安國公主),看到子嬌傷痕纍纍,他感到很愧疚。子嬌雖然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然而,她依然表現的很平靜,這令他更為不忍心看著她等待死亡。
「來!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裡。」慕容謹拉著子嬌的手,說到。
子嬌靜靜地看著他,一動不動,仍然沒有要走的意思。
「還愣著幹什麼?快跟我走!難道你想在這裡等死嗎?」慕容謹看著一動不動的子嬌,焦急地道。
子嬌依然深深地望著他,仍然沒有站起來,輕輕地說到:「我不走!就算我離開了監牢,可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去到哪還不是再被抓回來。況且,對我來說,生與死已經沒有任何分別了!」
「子嬌……」聽了子嬌的話,慕容謹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摸出身上的幾枚銅錢,射暈了看牢房的士兵,然後,背起子嬌,飛快地離開了牢房。他背著子嬌,來到城外,才放下子嬌。然後,他從懷裡掏出一袋銀子,放在子嬌的衣兜裡,說到:「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生命就只有這麼一次,怎麼能就這麼輕易地放棄呢!雖說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但是,如果你去到關外,遠遠地離開中原,就不用擔心再被抓回來……你我有緣相識,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以後,你要自己多多珍重,能好好地生活下去,這樣我也才不會感得遺憾!」
「多謝慕容大人了!」子嬌說著,向慕容謹深深了鞠了一躬。然後就轉身離開,可因為身上的傷太多,走了沒幾步,她又倒下。慕容謹看到這,又不忍心起來,想著如果讓她一個人走,她身上有傷,肯定走不了多遠又被抓回來。如今自己既然已經救了她,那不如送佛送到西,帶著她離開中原,去到關外了再說。這麼想著,慕容謹又走過去背起子嬌,帶著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