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撫摸著,他沉醉了,溫柔說到:「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太好了!我等了好久好久!你這個睡美人終於醒了!」
雖然人是甦醒了,但心卻碎了。睡夢中,她一直見到一個個歹毒的女人,在她身上抓下一層層的皮,她在地獄的門前絕望地叫喚,直到有人把她拉出來。隨著甦醒,她慢慢地記起發生的事,她目光暗淡,臉色慘白,手腳縮成一團,顫抖著身體。
看到她目光中一片茫然,他心痛了!他心很痛很痛!他慢慢走到她身邊,將那個顫抖的小小的身體攬入胸懷。她卻觸電似地逃開,眼睛呆呆地望著他。
他的心又陣陣抽痛!
眼淚從他眼眶瀰漫,他柔聲地說到:「怎麼!為什麼要躲著我!為什麼要躲我!難道你不信任我嗎?」
她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
他試著去握她的手,可她卻又一次抗拒著他。
除了心痛,還是心痛。他明白,雖然,醫院把她從地獄拉了回來,但她的靈魂卻沒有回來。那次羞辱,對她打擊太大太大了。
「謝謝你給我機會!謝謝你甦醒過來!不論怎樣!我會喚醒你的靈魂!一定會做到!」他把她摟在懷裡,輕輕吻起來。
掙扎在他懷裡的小人兒終於安靜了,他心終於舒了一口長長的氣!他溫柔地,輕輕吻著她的眼睛,感覺澀澀的味道,她流淚了。他止了吻,用手輕輕拭去她面上的淚珠。拭去一顆,又滾落一顆,像掉了線的額珍珠,一顆隨著一顆慢慢滑落。
「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很多!嵐兒!求求你哭出來!有什麼委屈告訴我!」
聽完他的話,她注視著他,茫然的眼睛裡似乎在問:「真的嗎?我可以信任你嗎?我可以信任你嗎?」
「你可以信任我,你可以信任我,把你心裡的話告訴我!」他心裡似乎明白了她眼睛裡的話,心中也默默地說。
心與心的交流,往往是最感動的。望著他的眼神,她明白了他的話。她哭到:「媽媽!媽媽!媽媽!我可憐的媽媽已經被車撞了!媽媽……」
他明白了,她絕望的眼神原來是為了這個,他安慰地說到:「媽媽!你的媽媽沒事!她還好好的!她沒有被車撞到!嵐兒!」
聽了他的話,她迷惑地望著他,眼中滿是疑問,似乎在問:「真的?你說的是真的?是真的嗎?我媽媽沒事嗎?」
「是真的!是真的!你媽媽沒事!嵐兒!剛才媽媽還來看過你了!」
「真的?」
「真的!我救了你的媽媽,所以她沒有被車撞到!所以,媽媽還好好的,倒是你!你傷得最嚴重了。」
「謝謝老天!」她欣慰地閉上眼睛,欣慰地靜靜地睡去。
他陪著她,陪在她的身邊,為她輕輕拂去遮在臉上的發。
許久,她又一次甦醒,握在她手心裡的手抖動一下,趴著床沿熟睡的他也甦醒了。
他高興地說:「嵐兒!」
她沒有說話,眼睛卻癡癡望著對面桌上的水杯。
他明白了,溫柔地問:「你想喝水!是嗎?」
她不說話,微微點了頭。
他走過去,把水杯裡的水倒掉,重新裝了杯溫熱的水,送到她嘴邊。
她沒有喝,呆呆地望著他,眼中包含謝意。
「快喝!這天冷,水容易變涼的!」他喃喃地說。
她仍舊沒有喝,第一次被人這麼服侍,她有些不敢相信。
他堅定地看著她,目光包含深情,意思是:相信我!不要把我當外人!
她讀懂了他的目光,輕輕把嘴唇枕在杯子邊。他慢慢地杯子斜了斜。
喝完水,她仍癡癡望著他。他把杯子放回遠處,又回原位坐了。
他說到:「嵐兒是把我當外人嗎?對我如此客氣!我很心痛的!」
久久,她說到:「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愛上了嵐兒!」
「我長這麼醜,還什麼都不會是!是個無用的人!是個多餘的人!所有的人都討厭我、嫌棄我!你為什麼還會愛上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算所有的人討厭你、嫌棄你!我也不會嫌棄你、討厭你!」他幽幽地說。
「不!我不相信!我身上那麼多傷疤,所有人見了我都像見了鬼一樣的躲著我!你難道不怕嗎?」
「我不怕!你身上的每一道傷疤,我看著心就很痛很痛!傷疤雖然長在你的身上,可它們卻痛在我的心上!我很痛苦,為什麼上天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而你從來都把委屈埋在心裡,什麼也不說。以後,你要把委屈告訴我!我不能再讓你這麼痛苦了,那樣我自己要瘋掉!」宋林眼中凝著淚。
「是嗎?這麼說,我可以信任你!可以不當你是外人?」嵐兒望著他。
「是的!我愛你!我永遠都不嫌棄你!所以,你要堅強地活下去!歸來吧!你的靈魂!希望你不要再那麼絕望!因為從此你不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宋林深情地說到。
「那麼」她說到:「你可以給我洗洗頭髮嘛?我想洗頭髮,頭髮有些黏糊,很不舒服!」
「好!你等著,我馬上給你洗頭髮!」說完,他輕輕地笑了。他笑了,因為她終於願意讓他為她做些事情,終於不那麼見外。
他出去了,沒一會,他提著一桶溫熱的水回來,還帶了毛巾、洗髮水、梳子、吹風機。
他用濕毛巾輕輕地、輕輕地洗著她的頭髮。他只洗她那長長的髮梢,不給水碰到她的傷口。洗完,他用吹風機給她吹乾,調到比較低的檔,怕開大風會引起她的疼痛。
洗完,他用帶著清香的木梳梳理她的頭髮,輕輕地、輕輕地。
她舒服地享受著,有些沉醉了。想起每次媽媽給她梳頭的情景,她有些迷糊,恍如是媽媽給自己梳頭髮一般,因說到:「媽!我好幸福啊!我真的好幸福啊!要是你能天天給我梳頭髮就好了!」
「嗯!好的!以後,我要天天給你梳頭髮!」宋林溫柔地說。
這一幕,被門外的母親看見了。她本來想來看女兒,卻意外地看到宋林在給女兒梳洗頭髮,她便靜靜地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傻孩子,你才胡說呢!怎麼能一輩子不嫁人呢?只要能找到一個真心疼愛你的人,他會替我給你梳一輩子的頭髮。這樣媽就是走了,也能放心了。」這是媽媽從前對嵐兒說的話。
沒想到,今天,終於有一個人願意為女兒梳頭髮了,媽媽欣慰地、幸福地笑了。她突然覺得,壓在她身上的擔子減輕了許多,她可以安心地走了。 想著想著,她幸福地笑起來,悄悄地走了。
過了十多天,嵐兒的病漸漸好了,也能下床走動了。這天,在嵐兒病房裡,無人在側,母親來看女兒。她緊緊地、緊緊地握著女兒的手,久久、久久不願鬆開!嵐兒幸福地依偎著母親。
「嵐兒!我的好女兒!假如媽媽不能陪在你身邊,你不要太難過!」
嵐兒聽了,被哄住了,轉過身來看母親,眼角凝著淚。
母親把她摟入懷裡,緊緊地抱著。她說到:「我的傻女兒!媽媽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不管你見到還是沒見到媽媽的影子!其實,媽媽一直陪在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