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你好壞 風流捲 總裁,你好壞!(141)
    「林鯉媚……」良久之後,費天祐終於開口了。

    看著林鯉媚一張呆滯的臉,他連呼吸都困難了。他寧願她哭、她喊、她鬧,也不要她平靜得像現在如同木偶一般的臉。他喚了一聲,林鯉媚好似沒有聽見一般,繼續凝視著倪昊。

    「林鯉媚,倪昊,已經走了……我們……我們把他送去淨身吧!」他本來想說,火葬場。可是,他怕林鯉媚受不了,於是換了個詞。誰知道,林鯉媚還是置若罔聞,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費天祐抬頭看了一下天空,深吸了口氣之後,再一次啟動車子。他記得倪昊住的地方,那裡雖然不大,但是卻很溫暖。有很可愛的母親,有很調皮的妹妹,在那個地方生活時的林鯉媚,一定也是很開心的吧?所以,才會有這麼陽光、健康的倪昊吧。曾經,費天祐是羨慕他的,因為他有一個簡單的人生……

    車子停下來之後,費天祐下了車,給凝冰先打了個電話。他沒有語秋的電話,也沒辦法聯繫到倪昊的家人,林鯉媚現在又半癡半呆,怕一時半會也回不過神來。所以,他打電話給凝冰,找來了蘇秦。蘇秦接到電話之後,一句話也沒有說,手機從手裡滑落,停了幾秒之後,瘋了一樣衝出家門。

    「林鯉媚,到家了。我們帶倪昊回家吧。」費天祐打開車門,對著林鯉媚說。

    這一次,林鯉媚終於抬起頭,先是迷茫地看了一眼費天祐之後,又歪過頭看了一下眼前的房子,突然樂了起來,衝著倪昊說:「昊,我們到家了哦!快點起來,不要再睡了!」說著,她就去搖倪昊,搖了幾個,他還是一動不動,林鯉媚就愣在那裡,不知所措。她沉默了一會,費天祐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時,突然又笑了起來,說:「你是故意的對嗎?我告訴你哦,你要是再不起來的話,我就自己進去了哦!」她好像哄小孩似的,假裝要下車,誰知因為蹲了太久,腳麻得整個人都倒到了倪昊的身上,她立刻坐了起來,慌張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壓疼你了吧?你有沒有怎麼樣?會不會很疼?」

    「林鯉媚!」費天祐終於忍不住,一把將她拽下車,她幾乎是掉下去的,剛出車門,整個人就坐在了地上。她抬頭,怒瞪費天祐,剛張嘴,費天祐一巴掌就甩了下去,她右邊臉迅速地腫了起來,卻沒有喊疼,甚至沒有眨一下眼睛,只是看費天祐的眼神,變了,有點無助,有點害怕,有點絕望……

    「倪昊已經死了!你不要自己騙自己了!你難道想他走得不安心嗎?你明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他最愛的人就是你,現在他走了,你難道要他連死都不安心嗎?!」費天祐咆哮著,一邊把她拉起來,擁在自己的懷裡,再將她的臉轉到倪昊的方向,指著他說:「看到了沒有?心臟!他能撐那麼久,已經是奇跡了!他已經走了,你面對這個事實!不要再活在自己的夢裡了!」他說完,狠狠地把她甩到了地上,不看她,怕看了,心會更痛。

    她怎麼會知道,看著她這個樣子,他比她還要痛百倍千倍。

    他到車裡,把倪昊半扶半抱弄了出來,然後小心地一步一步往家裡走去。他轉頭看著地上的林鯉媚,歎了口氣說:「去開門。」

    林鯉媚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緩緩地從地上起來。剛走到家門口,門突然就開了,房子裡的燈也亮了起來。換來語秋一張睡得迷糊的臉。

    「小嫂子?」語秋看到林鯉媚先是一愣,接著立刻蹦了起來,「我哥呢?你們合好了對不對?太好了……」語秋的話未說完,就看到費天祐身上的倪昊。失去了所有的活力,以及胸前那一大片的血漬……語秋頓時睜大了眼睛,來回地打量著他們,然後說:「我是在做夢,對不對?我回去睡覺了……我肯定是在做夢……」說著,她就退了回去,卻被林鯉媚一把抓住了。

    林鯉媚沒有說話,只是用那種悲涼的眼神看著她,語秋的身子瞬間變涼,顫抖了幾下之後,終於痛哭失聲。費天祐把倪昊放在沙發上,用白布暫時蓋住了身子,等倪爸爸倪媽媽來了之後,再把他的屍身送走。

    「哥——哥——」語秋把蓋在他臉上的白布揭了,一遍又一遍地哭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我哥到底怎麼了?」語秋哭著問林鯉媚。林鯉媚只是搖頭,縮在沙發的腳落,緊緊地盯著倪昊,一句話也不說。

    費天祐忙叫語秋先通知家人,再把倪昊的後事辦了,其他的,慢慢說。語秋才悄悄止了哭聲,先是把自己的老公叫來,接著給爸媽打電話。爸媽聽到時,也是一陣沉默,接著聽到爸爸急呼媽媽的聲音……

    蘇秦到的時候,上氣不接下氣地站在門外,看到蓋著白布的倪昊時,整個人就坐倒在了地上。那張絕美的臉上,流下兩行清淚,像斷了線的水珠,不停地流,卻沒有一點聲音。他坐在門邊,不敢靠近,就遠遠地看著。凝冰趕來時,也愣了一下。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到蘇秦那副模樣,又看林鯉媚的樣子,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捂著自己的嘴巴,靠在蘇秦的邊上,她也不敢相信,之前還是活生生的人,突然,就安靜了……

    倪爸爸倪媽媽趕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了。滿滿一屋子的人,大家都盡量壓制哭聲,捂著嘴,淚還是不停地流。到底是有了感情啊,這些日子。

    二老相扶著,走到倪昊的身邊,語秋扶著媽媽,爸爸先是看了一眼,然後坐到對面的沙發上,頹廢得又老了十歲。倪媽媽看著自己的兒子,搖頭,再搖頭,然後又看著縮在邊上的林鯉媚,突然就走到她的身邊,由上至下地看著她,良久之後,舉起手,一耳光扇了下去。啪一聲,所有人都傻了,只有林鯉媚還是沒有反應。

    「是你,害死我家小昊的。你走,我不想見到你。」倪媽媽一改平日的態度,對著林鯉媚強硬地說。費天祐本想上前去勸,被眾人拉住了。語秋扶著媽媽,想說話,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說,不關小嫂子的事。是哥哥自己惹的禍。林鯉媚還是縮在那裡,好像那一巴掌,不是打在她的臉上。

    現在,她的眼裡,腦裡,心裡,全都只有倪昊。

    倪媽媽走到倪昊身邊,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說:不肖子啊,你讓白髮人送你黑髮人,你怎麼能這麼不肖啊!她罵了幾句之後,便開始痛哭。語秋原來還哭著,這會也只能強忍著淚,勸解媽媽保重身子。倪爸爸坐在那裡,連話也不說了,不論語秋的老公怎麼勸,就是一動不動。

    哭聲一片,林鯉媚就在這一片哭聲中,暈倒了……

    葬禮是選在第三天的吉日,那天萬里無雲,倪昊的身子最終還是送了醫院,取了子彈,淨了身,安置在太平間。倪爸爸沒有出席,他當院就舊病復發,住進了醫院。倪媽媽哭昏好多次,都由小帆扶著,語秋照顧爸爸去了。照片上,倪昊笑得很晴朗。這樣乾淨的男生,讓人不願意相信,他是真的走了。

    林鯉媚是最後到的。她昏迷幾天,直到葬禮那天,她突然就醒了,費天祐便帶了她來。不吃不喝,她麻木地接近倪昊的墓,然後跪了下去。

    倪媽媽已經知道事情的原因,看到林鯉媚削瘦得不成樣子,心裡也是一疼。見她跪下,倪媽媽哭得更凶了。林鯉媚就這樣跪著,然後又站了起來,走到倪媽媽的身邊說:「媽,小心保重身子。讓昊安心。」

    眾人又是一驚,她稱倪昊的媽媽為媽?倪媽媽也不解地看著她。林鯉媚淒涼一笑,看著倪昊的照片說:「我們已經準備回來結婚了。可是,他走了。但我還是要嫁給他。媽,昊走的時候,不放心你。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永遠都不會離開這個家。」林鯉媚鄭重地說,她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倪昊是真的走了。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就算是這樣,她也要成為倪家的兒媳婦。

    「傻孩子……」倪媽媽聽後,只是心疼地喊了一句之後,抱住她再一次痛哭起來。

    這些天,林鯉媚一直沒有哭。從開始,到現在,她一滴眼淚也沒有掉過。眼淚好像裝著沙子,怎麼也流不出一滴淚來。只是,心好像也跟著倪昊去了……

    眾人又待了一會之後,才把倪媽媽給勸了回去。倪爸爸之前已經由語秋帶回醫院了。墓前,只留下了林鯉媚,她不想走,想留在這裡陪一陪倪昊。費天祐給眾人一個眼神之後,便在不遠的地方等她。

    「昊,像我這樣的女人,怎麼也學不會浪漫,又怎麼會相信有下輩子呢?只是,你說,下輩子,娶我,我就相信你。下輩子,你要找到我,我會好好愛你,把這一輩子欠你的愛,放在下一輩子,狠狠地愛你。所以,你要等我,等我……」林鯉媚說著,身後走來了另外一個人……

    倪昊死了。

    鈴鐺醒了。

    她來到墓前,身上的傷口還在疼,可是哪有心疼?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一覺醒過來,已經物是人非了。爸爸被帶走了,費天祐以一種無法想像的速度,和最直接的方式,將父親送進了大牢裡。她醒來時,身邊只有父親原來的一個下手,他告訴她一切。

    那日,費天祐正好將所有東西收集之後,以最快的速度將付國勝交給法律。他無意中得知,付國勝竟讓手下去對付倪昊,於是動用了所有的關係,查到這家酒店。他到時,倪昊已經中槍了。

    「是我害了他……」鈴鐺坐在墓邊上,看著倪昊的照片,卻是對著林鯉媚說。她也像,也在一夜之間,突然就長大了。一夜之間,所有愛她的人,不見了。從此,她要學會自己生活,學會自己面對一切。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了。也許,連這些曾經交的朋友,也會離她而去吧……

    「他是為我而死。」林鯉媚也沒有看她,一樣面無表情。要是她不動,他怎麼會衝過來?那一槍,應該打在她的身上。該死的,不是倪昊,而是她。

    「要不是我太衝動,我也不會出事,爸爸也不會……」鈴鐺說著,就哭了起來。長這麼大,她第一次這麼無助,以後她要怎麼辦?連倪昊,也走了……

    「你走吧。讓昊安靜一會。他在的時候,我很少陪他坐著,總是自己想幹嘛就幹嘛,不顧他的感受。現在,他走了,我想陪他坐坐……」林鯉媚說,這一刻,她是真的不想見到鈴鐺。因為,她不知道是該怨自己,還是怨鈴鐺,還是怨付國勝。

    鈴鐺點點頭,吃力地爬起來後,對她說:「他一直在等你,現在他走了,你要好好活著。不要讓他,走得不安心。」說完,她便離開了。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雨,林鯉媚的腦海中閃過一幕又一幕的倪昊,各種表情的他。費天祐遠遠地看著林鯉媚的身影,抬頭看著灰暗的天空,歎了口氣。若是當初,他沒有放手,沒有走錯那一步,怎麼會有今天這麼多的痛苦?是他的錯……

    突然,林鯉媚的身體,隨著小雨和微風,斜斜地倒了下去……

    費天祐嚇了一跳,立刻跑了過去,抱起她往醫院裡沖。幾天滴水未行,加上悲傷過度,醫生說她再這樣下去,大人孩子都不保。說著,就先加了營養針,又開了安胎藥,讓她在醫院裡往幾天再回去,現在要讓她好好休息。

    費天祐聽了醫生的話,愣了一下,大人小孩?接著,又樂了起來,如果林鯉媚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這算不算是上天給她的彌補?

    林鯉媚在夢中,好像看到了倪昊。他穿著一身白淨的衣服,遠遠地對著她笑,他身上的光芒讓她有點睜不開眼睛,但她很確定,是倪昊。她追了過去,不知道為什麼,張了嘴就是出不了聲,喉嚨裡一陣發緊,倪昊分明是站在原地,卻怎麼也靠近不了。

    「親愛的,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所以,要辛苦你了,把我們的孩子,帶大……」倪昊轉身,光芒消失,一切又恢復了,什麼也沒有了……

    林鯉媚不停地轉著,四處尋找,怎麼也找不到他的身影。又喊不出來,只能乾著急,終於,淚流了出來,她蹲在地上哭了。倪昊,你在哪裡?倪昊,倪昊,倪昊……

    從夢中驚醒時,她已是淚流滿面。原來能流淚的感覺,這麼好……她看了看四周,才知道自己在醫院裡,想動,才發現費天祐趴在病床邊,睡著了。

    這些日子,若不是他跟著自己,怕是撐不過來吧?只是,倪昊在心中生了根,再也忘不了了。如果,真的有下輩子,那麼她希望,下輩子能夠還倪昊的情,能夠和他牽手白頭。

    下下輩子,相約費天祐,會不會太貪心……

    費天祐好像感覺到什麼,猛地抬起頭,就看到林鯉媚在看自己,他愣了一下,隨即問:「醒了?」

    「嗯。」

    「餓不餓?」現在,他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孕婦,怎麼可以不吃不喝?醫生為這個,已經發了好幾次脾氣了,孩子差點就保不住了。

    「謝謝。」林鯉媚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她想對他說這句話。

    「謝什麼……媚媚,你知道嗎?你現在要好好保養自己的身體,你看,你瘦了這麼多,這樣對孩子不好。以後,要多笑,多吃,多睡。生下來的小孩,才會健康,知道嗎?」他坐到床邊,摸著她柔軟的頭髮說道。眼裡滿是心疼和寵愛,連語氣,也柔了了幾分。

    經過這麼多事,他早已經不是當初的費天祐,所有人,都變了。更寬容,更懂得如何去愛別人。

    「孩子……?」林鯉媚不解地看著他,「你說,孩子?」

    「是,是孩子。你不要太激動。醫生說,你有了孩子,是倪昊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看到她臉上終於有了血色,費天祐的心也安了一些。

    倪家二老已經知道了孩子的事,喜完之後又悲,若是倪昊還在,就好了。

    林鯉媚愣了很久,手摸到肚子上,孩子……她有了倪昊的孩子。隱約想起那個夢,倪昊說,要好好照顧好孩子……原來是真的,她緊緊地抓住費天祐的手,激動得熱淚盈眶。

    三年後……

    「倪念昊,你再跑,媽媽就要你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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