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姐姐,醒醒。」怎麼會有人說話的聲音?頭好疼,難道我已經嚇人到黑白無常叫我姐姐了嗎?
我睜開眼睛,看著眼前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女生,瞪著眼睛死死的盯著我,這是哪兒啊?
周圍全是雜草,我扶著頭,慢慢坐起來,看到周圍有三四個學生樣子的孩子看著我,我回來了?
可是我這身衣服,頭上的鳳冠還都在啊,可是他們明明是現代人啊。
「姐姐,你沒事兒吧?」一個小孩子很關心的問我。
「沒事兒,這是哪兒啊?」這個地方好荒涼啊。
「這兒是十王墳,京郊。」啊?十王墳?京郊?
「姐姐,你怎麼這身打扮啊?」低頭看看自己,這一身是太怪異了。
「拍戲,呵呵。現在什麼時間了?」
我打著哈哈,我總不能對別人說這是我的衣服吧?一群孩子都有交頭接耳,不知道我這話會不會可信。
「下午三點了。」一個小姑娘拿出手機看了下。
我拿出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呵呵,待機三十多年的手機,能上廣告了吧。
「小妹妹,我用下你的手機好嗎?跟我家人聯繫下讓他們來接我。」
她把手機遞給我,我看了下時間,2007年九月二十五日,中秋,走了三個多月啊。呵呵不過挺好,回來過中秋節,我把我自己的卡換上,長途啊,錢啊。
「喂,爸,我,嗯,真的是我,你來北京下吧,接我下,我給舅舅打個電話,你去舅舅家接我吧,嗯,好,我等你。」
放下電話,心裡沒有想像中的激動,我看他們還在打量著我的衣服,我衝他們笑了笑。
「姐,我輝輝,啊,別激動,真的是我,呵呵,讓你擔心了,你來十王墳下吧,嗯,好,我等你,快來哦。」讓姐姐來接我吧。
我把卡換回來,謝謝了這群小孩子,他們也都笑了笑,還好我手機和錢包在,不然真讓人當鬼了吧。
過了不多久,姐姐開車來接我,看我這一身愣了下,忙把我拉上車。
「天啊,輝輝,你這一下子失蹤三個月,把家裡人都急壞了,雖然聽小姑說隔兩天就有封EMS,可是沒有見過你,還聯繫不到發信人,你說你這三個來月幹嗎去了?」
「呵呵,不好說啊,先回家吧,我好累。」說完我躺在後座上就睡著了,姐姐也沒說什麼。
爸媽都來接我了,我比姐姐高而且胖,她的衣服我也穿不了,還是一身的福晉服。
當看到他們時,我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雖然在他們眼裡是三個月,可是在我看來是近四十年的時間。
我跪下,給他們磕了個頭,他們當時都驚訝的呆在了那裡。
「這三個月讓大家為我擔心了,對不起。」
我含著淚說出了這句話,起死回生,先死後生,死裡逃生,我把我能想到的詞全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想哭,可是要忍住。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腦子裡那個長不大的假小子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讓他們非常的不習慣。
媽媽抱著我一直說我瘦了,問我胎記怎麼沒有了。
爸爸問表姐從哪裡接到的我,表姐說是十王墳,我爸也不知道地點,只是聽表姐說是一片荒地。
他們對我的衣著都很好奇,我不想說話,只是不停的拍著媽媽,讓她不要再激動的哭起來,他們也沒有多問我。
在回家的路上還是昏昏欲睡,他們看我確實不想說什麼,也都沒有問我。
「爸爸,對不起啊,這三個月讓你們擔心了。」過分的沉默讓我突然感覺家人的生分,這才是我的父母,是生我養我的人啊。
「剛開始接著你姐電話是真嚇壞了,可是過了沒幾天收到封信,這信是塑封起來的,紙都是黃的了,而且上面居然是毛筆字。
我和你媽都覺得是什麼人搞的惡作劇,可是一看就是你說話的語氣,而且又都是家裡的事情,又一直沒有你的下落,就只能先這樣子了。
然後基本上隔幾天就有一封,我們到處又找不到你,所以就把希望寄托在這寄信的這邊了,可是打過去電話,從來沒人接過。」
爸爸一邊開車,一邊給我講著這些,媽媽在邊不時的還補充一下。
「信?什麼信?毛筆字?」
「是啊,真是你寫的嗎?」
「呵呵,是我寫的。」李公公帶出去的那些信嗎?怎麼會到了現代,真是,唉,剪不斷,理還亂。
媽媽給我遞過來水,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水了吧,可是剛喝一口就停住了,現代的水真難喝,一股子漂白粉的味兒。
媽看我皺著眉頭不再喝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又硬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爸媽,我想睡會兒。」
「嗯,好,多休息。」我媽很瞭解我,我想她一定很奇怪我的變化吧。
我家搬了家,裝修的很漂亮,古香古色,是我喜歡的調調,我的房間裡居然是我一直想要的古代的秀床。
「媽,這是你的主意吧?」
「呵呵,是啊,滿意吧?快脫了這衣服,好好洗個澡去吧。」
「嗯,是啊,是得脫下這衣服了,穿著快累死我了。」
我給手機充上電,把衣服脫下來折好,媽看著那花盆底兒,滿眼的好奇,那花盆底兒上可是還有東珠哦,呵呵。
我把朝珠鳳冠全脫了下來,我媽問我:「這些全是真的?」我點頭笑了笑。「能告訴媽媽這三個月你去了哪兒嗎?」媽媽試探的問下。
我用手摸著那串東珠朝珠,這是康熙皇帝親手送我的,我能告訴他們這些嗎?
「告訴你哦,我是去盜墓了哦,呵呵,別這麼看著我,逗你的。我去洗澡,整理下語言,好嗎?」我拿上睡衣進了浴室。
坐在浴缸裡,水氣中,好像看到老十在衝我笑,呵呵,一切都過去了,三個月,四十年,一場夢?還是真實有存在?腦子裡真的很亂。
當我從浴室出來,看到桌上的月餅,順手拿起來開始吃,爸爸把家裡收到的信全拿出來給我看。
我才知道不光是有信還有很多的錢也寄了來,美金,港幣,人民幣。
爸爸按信上的要求把電腦換了,雖然原來的還很新,買了新房,裝修的是按我信上寫的裝的,他說希望這樣子我能早點兒回來,結果一等又是三個月。
我吃完後刷了下牙,拿起牙刷想到老十第一次教我刷牙時我那難堪的樣子,呵呵笑了起來。
邊看那些老十還有十三弟十四弟出品的家書,哈哈這可是當年的六十封任務啊,每封還有編號呢。
立馬上網查了下歷史,我已經把歷史改了個亂七八糟了,可是看到網上那些什麼九子奪嫡的結果。
八哥,九弟被開出旗籍,老十被圈,十三弟累病,這些全都跟原來一樣,我重重的出了一口氣,看來真的是不同的空間,可是這些信?
我頭真的很亂,不對啊,這信才到了三十五頁。我給寄信的地方打了電話,可是沒有人接。
拿起手機,開機,等待,哭泣,手機上清朝的一切都沒有了,視頻只有風景,照片只有風景,有人的也只有我,老十,十三弟,十四弟,晝兒,四哥全都不見了。
我回來了,可是我的心留在了那裡,我有愛人留在了那裡,照顧我三十年的家人留在了那裡。
心裡不是一般的沉重,爬在桌子上不停的哭起來,老天爺對我太不公平了,不如讓我死了的好,留下我一個人獨活,留下我的回憶讓我回味後半生嗎?
擦擦眼淚,聽到房門輕輕關上的聲音,怕是父母擔心我吧,我還能像原來一樣生活嗎?我還是個現代人嗎?
信,還是隔幾天來一封,從不間斷,不只一次的打過去電話,從來不是關機或是占線,全都是無人接聽,電話那端是誰呢?
回來一個月了,多少有些不自在,一切還在適應,每天天不亮自己就醒了,看看表不到七點,老十往常這時候要辦差就要去吏部了。
感覺水是沒法子喝了,而且回來後還總是咳嗽,應該是空氣不好的原因。
到吃飯的時候自動坐在桌子邊上,早就忘了應該去幫媽媽擺下碗筷,當然吃完飯我也是一推碗就進了我房間。
吃飯明顯挑嘴,油大的不吃了,鹹了的不吃了,想吃甜的,剛想說燕窩,一想又不對。
那個原來嘻嘻哈哈,幫媽媽幹活,給爸爸講故事的孩子不見了,變的有些傲氣,變的有些貴氣,變的不容易讓人親近。
多少次告訴自己,不要讓清朝王府那些習氣帶回家裡來,每次吃飯前看下牆上帖的字條,記得幫媽媽端飯,記得吃完飯洗碗。
努力的往回改進,可是還是被忍了好久的爸媽問了起來,他們這一個月裡眼見著我變得和三個月前的不同,心裡一定想問很久了吧。
「你這三個月的變化怎麼會這麼大?」我在看報紙,看這三個月發生的事情,聽到爸爸問我話。
我忙抬頭想回話,可是想了下,為了不引起恐慌:「我,我不知道怎麼說。」「我們是你家裡人你有什麼不能說的?」老爸怒了。
「我,我回了清朝。」我很小聲的說了出來。
「什麼?你開玩笑呢?清朝?」爸爸顯然覺得我在胡說吧。
可是媽媽卻沒有凶我,「你真的回了清朝?」媽媽輕聲問我。
「對,回去了四十年,當我覺得我死了的時候,我發現我躺在了三個月後的十王墳。」
「可是,這,」他們還是覺得有點兒不可相信。
「爸媽,我知道我現在跟原來比變化很大,變的不懂事,變的眼裡沒活,我在努力的適應現在的生活,努力改回來。
可是我在現代只生活了二十五年,而在清朝我生活了四十年,我真的需要適應。」
爸媽顯然不知道再怎麼說下去了,搖了搖頭,可是並沒有再對我的變化反應很大。
這一個月我沒有敢和我的朋友們聯繫,拿起手機,群發了一條我回來了的短信。
我的手機,從信息發出後就沒有消停過,我看這也不是個事兒,只好又重發,第二天晚上在侯氏吃火鍋,而我也早早的定了桌。
當我的好友們推門進屋看到早已經等在那裡的我,一群人大叫出聲:「我們都當你死了呢,你去哪兒啊,三四個月一個消息沒有,你知道叔叔阿姨急著什麼樣子了?你嚇死我們了,你臉上的胎記呢?不會是做手術消失吧?你別光笑啊,說話啊。」
看著這些熟悉的臉,這種熟悉的語氣,這種熟悉的問話,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是笑著看著他們,我從那個話最多的,變成了話最少的。
吃飯時他們不停的跟我說著這三個月來的變化,什麼誰家的孩子出生了,誰和誰在一起了。
我靜靜的聽,可是思緒又回了清朝,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晃過是十三弟大婚前大家聚到一起吃火鍋的時候。
「十三弟,你那福晉真漂亮啊,老十你說是不是啊?」
「嗯,是啊,十三弟,你和十四弟一起大婚,明天十四弟也會讓我們看他的福晉啊。」
「這沒法子比啊,我們都喜歡哥,可是哥就跟了十哥你了,我們怎麼辦啊。」
腦子裡全是那時候的話語,眼前的景像也像變了一樣,突然看著我同學大聲說了句:「十三弟,你別吃那麼多辣的,上火。」
「什麼十三弟?」我一驚,看著一桌子的人全看著我,真尷尬。
好友拉著我的手:「這段時間你上哪兒了?你知道你剛才不出聲的想事情,大家都在看你嗎?你這三個月的真的變了,從一進門就知道你變了,不再是那個沒心沒肺,沒事兒就樂的你了。」
「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對不起,大家接著吃,我沒事兒,看到你們太高興了。」
「高興?你心思就沒在這兒,你叫我們來看你愣神的啊?」哥看著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所有的人都不出聲的看著我,看著這群關心我的人的臉,我心裡不由的疼了起來,我的事情沒完,我需要給我自己一個交待。
「我想去北京,去故宮。」
「開什麼玩笑?去了一趟故宮失蹤三四個月,你怎麼讓我們放心你再去?」
「叔叔阿姨知道嗎?」他們都很反對我去。
「我在那裡掉了東西,我想找回來。」我低下頭,玩著手裡的酒杯。
「找什麼?什麼東西再買就是了啊。」他們還是很緊張我。
「我的心掉在那裡了。」大家都不出聲了。
我轉著手上的戒指,我是該回去再看一眼的,至少我回到現代應該去我當時走丟的地方看下啊。
老十送我的信物全在,玉珮,婚戒,手機上的掛件,一切都在,我不是做夢,我是真的住在了那個空間的清朝四十年。
「什麼時候走?」哥先開了口,我哥不是親生的,可是對我一直很好。
「等信,你們應該知道我給家裡寄的信,現在已經是五十九封了,六十封,第六十封信到的時候我走。」
「用我陪你去嗎?」哥哥扶住我的肩,一臉的關心,原來我有個這麼疼我的哥哥在啊,原來怎麼沒發現啊。
「不用了,呵呵,你們都要上班,我自己去可以了,應該就是這周走吧。」
「那一切當心注意安全。」
「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