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兵員不足,我和老十負責徵兵的事情,皇上下了旨,如果一家只有一個成年男丁的話就不要征了,不然的話人家就沒辦法過日子了。
沒有人願意送自己家人上戰場的,所以出現了逃避兵役的情況,以一些大戶人家居多。
我今天坐轎出的門,綠尼大轎走在街上還是很扎眼的,我是真不適合騎馬,腰長,坐在馬上很累,皇阿瑪說我就是坐轎的命。
現在去兵部找老十,一路上不停的盤算著兵員數目,這十來天很有起色,憑心而論我也不想讓他們上戰場,可是不是說了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嗎?
突然外面傳來冤枉的喊聲,轎子一下子停了,待衛大喝了一聲:「大膽刁民,敢攔王府的轎子,不要命了?」
「大人為民婦做主啊,民婦冤枉啊。」這應該是順天府的事兒吧,哪會在京裡出現這種攔轎喊冤的?
「什麼事情?」我聽這哭聲心軟。
「回王爺,有個村婦攔轎喊冤。」
「有沒有狀紙?」
「回王爺,沒有。」
看我有要下轎的意思,他掀了簾,我下了轎走到那個婦人面前。
我看邊上還帶著個孩子,八九歲的樣子,都磕著頭沒有起來。
「你們喊冤攔轎,是以下犯上,應該先打的,你們這女人小孩子,打你們誰好?」我是按章辦事,沒辦法,也不知道這是誰定的。
那小子一聽這個站起來:「打我,不要打我娘,我願意挨打。」我打量著他,挺敦實個小子。
「靠靠邊,別擋了別人的路,扶你娘過來吧。」我走到路邊找了個樹蔭,坐了下來,這四月的太陽也挺曬人的。
他們一老一小跪在我的面前,小孩子好奇的看著我,我想他是在奇怪怎麼有這麼年輕的王爺吧。
「說說你們的冤情吧。」那婦人一直的哭,哭的我煩:「你是來伸冤的還是來哭的?回去哭夠了再來。」
「大人啊,我家冤枉啊。」
「你們去了順天府沒有?」
「順天府不管,官官相護啊。」
「怎麼到處都這詞啊?你不怕我也跟他們一路的?」
「您不會,我們知道您是輝王爺,會幫我們的。」
「哦?這倒奇了怪了,你們怎麼知道我會走這條路?又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幫你們?」
以這幾年我在京城和各地辦的技校,養老院和醫保來說,我不懷疑自己在人們心裡的地位,可是我這出門辦事能讓人定點攔下我覺得很怪異。
「外面人都在傳輝王爺人心善,幫著窮人的。」
「行了,高帽子別帶了,雖然我愛聽好聽的,說事兒吧。」煩死了,也不知道是她家的事兒,還是我家的事兒,一個勁在這說有的沒的。
「這次西北徵兵,本來朝廷說是一家如果只有一名成年男子是不被征的,我家就孩他爹一個壯丁了,還被征了啊。」
「哦?有這種事情?你們家是哪兒的?」
「我們家就是京城人氏,本來是在太子的旗下做包衣的,家裡欠了王員外的銀子還不上,他家的兒子是被征的,結果就抓了我家男人去頂替,我們告到順天府,可是沒有人管。」
「王員外?哪個王員外?」
「就是京城福來酒樓的老闆。」
哦,那老頭是有些門子,跟五哥,八哥他們走的都挺近的,後來聽說是出錢捐了個員外郎,看來這事兒不好管啊。
「你們先回去吧,明天早上來順天府吧。」我站起身拍拍屁股,這一切都很自然,可是在他們眼裡好像很怪異,我奇怪的看著他們,他們都低下頭去。
這時候我看到弘晝向我們這邊走來,好像挺急的,一看這麼多的人立馬給我行禮:「弘晝給阿瑪請安,阿瑪吉祥。」
「起來吧,什麼事兒啊?」
「回阿瑪,十阿瑪那邊催您呢,看您到時辰沒到怕您路上有事兒。」
「嗯,知道了,還真有事兒,走吧。」
「嗯?這不是錢二虎嗎?」我看弘晝看著跪在一邊的小孩子,而且知道他的名字。
那小孩子一聽弘晝叫他也抬起頭:「啊?趙大哥。怎麼是你?」嗯?他什麼時候姓趙了,還成大哥了?亂了。
弘晝看看他們,向我走過來,拉住我手:「阿瑪,二虎子是我的小兄弟,他們什麼事情求您呢?」
我蹲下看著他,笑了笑:「你的小兄弟的爹被徵兵征走了,他們覺得冤啊。」
「啊?徵兵征走了?阿瑪,二虎子家人少,他爹走了,二虎子這麼小怎麼辦啊?」
我站起身,看著他們娘倆,又看了看弘晝,這事兒為了晝兒是不是也該幫他們?可是晝兒是怎麼認識他們的?那個二虎子顯然對自己的大哥有我這個阿瑪驚呆了。
「太子旗下的包衣現在都分了,你們現在在誰的旗下?」
那婦人跪下,「回王爺,奴才現在是十爺旗下的。」嗯?老十旗下的?不該啊,我怎麼不知道的,算了,先把他們打發走,然後問清弘晝是怎麼回事。「晝兒是不是給我解釋一下那個二虎子的事情?」我們兩個人坐在轎子裡,苦了那四個抬轎子的了,呵呵。
「額娘,上個月我在街上過的時候,看到好幾個小孩子欺負二虎子他們,說是他們沒錢沒勢還拉幫結伙一起玩,我看那幾個打人的小孩子穿的衣服都很好,我看不過去就去制止,結果他們連我也打,我急了把那群打人的給打了,二虎子他們就叫我大哥,我沒有告訴他們我的真名字,我告訴他們我叫趙晝兒。他姓錢,我就姓趙,嘿嘿。」
我看他說的高興點了點他的頭,這孩子,滑頭的啊:「以後出去玩最好帶個跟班的知道沒有?我說那次回來身上髒的不得了,問你還撒謊說是摔的,下次再撒謊,當心額娘打你手心。」他裝做很驚訝的摸著手心。
到了兵部,老十看我們這邊半天才去,不太高興,我大概跟他講了下,他居然還誇弘晝有男子漢的風範,我暈,這什麼當爹的啊,不過也對,晝兒這個事情辦的像個大孩子的樣子了。
老十說這事情一定要好好的查下,而且那個王員外敢這麼囂張怕是背後有人做主吧,不過他還真沒想到這個錢家是在自己旗下做的包衣,他也覺得好笑。
然後看了看我,手摸著下巴,笑了起來,說:「這些奴才也知道我家誰是主事兒的,找都能找到我娘子。」
說著把我拉到懷裡,這可是在兵部,雖然沒有別人在,可這樣子也不行啊,我彈他腦門下,讓他老實點兒。
他笑了起來,說明天開始就查這個事情,今天晚上回府吃飯,弘晝也說跟著回去,不想回四哥那邊了,我當然高興了。
第二天,我讓弘晝把那個二虎子接到了府裡,他一進府一雙眼睛已經不夠用了,走過正門偏廊進了正屋,看我坐在上座,過來就跪下,我讓他起來,這孩子長得倒不算難看,五官端正。
弘晝好像挺喜歡他,前一天晚上非得讓這小子進府來陪他,我怎麼也得問人家的意思啊,雖然是主人也不能說帶走個孩子就帶走個啊。
「二虎子,你可上過學?」
「回王爺,上過幾天,可是家裡窮,交不起學費了,就沒有再上了,我娘說再大些,去技校。」
「那你來做弘晝貝勒的伴讀,你可願意啊?」他聽我說完都驚了,不知道是不是天上掉了餡餅,這在古代是天大的好事兒吧。
弘晝看他這呆呆的樣子,走到他邊上拍了他一下,他一下子回了神,看著弘晝:「大哥,你是貝勒?」
弘晝也覺得好笑的點了點頭,那二虎子撲通跪下了一個勁的給弘晝磕頭,我在邊上看著弘晝,他也看著我,無奈的搖頭笑了笑:「二虎子,你還沒說答應不答應做我的伴讀呢,我去宮裡的時候不帶你,只在這府裡。」
那個二虎子哭著猛點頭,而我一個月要給他一兩銀子做為他的工錢,這是我跟弘晝說好了的。
「那從明天開始,你就來府裡做伴讀了,回去跟你娘說一聲,七天回去一次,平時沒事兒了也能回去但是不能住。還有你爹的事情不用擔心了,查清了會給你家一個公道的。」
他一直磕著頭說謝謝我們,憑心而說,我也不太知道老十能查出這件事的頭緒來,畢竟敢公然換人,這王員外的背景來頭一定不小,問題是他附在了哪位兄弟或者別的什麼大人的後面。
晚上老十回來,我問起查的如何,他搖搖頭說這王員外的背景不太好查,打聽了很多人都是不知道,去問了八哥,他居然有搪塞的意思。
我跟他提了讓二虎子來當伴讀的事情,他點了點頭突然好像想起來什麼,跟我說不用等他吃晚飯就出去了,看著他這麼著急的樣子,還真是有點兒擔心。
快子時了還沒有回來,我有些急了,披了衣服想出去找,這時聽到開大門的聲音,他回來了。
「你幹嗎去了啊?這麼晚才回來。」我有點兒不高興,他拉我坐在床邊,拍拍我臉,笑了笑:「我查到王員外跟誰混了哦。」嗯?我一聽來了精神。
「那個王員外跟五哥走的最近,我剛才去九哥那邊打聽來的,嘿嘿。不過今天去了醉紅樓,九哥怕是今天晚上不回府了,嘿嘿。」我點著他頭,笑了起來。
「那明天去五哥那邊問下吧?」
「嗯,這個事情我辦吧,這一段都累了,你最近晚上總睡的不老實,老翻身,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就是睡的可累呢,床也不硬啊。」我按了按床。
「你去洗個澡吧,身上酒氣好重。」
「嗯,過來幫我。」有時候總聽他們說枕邊風有多厲害,我還真沒試過。
這天晚上我看老十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說:「老十?睡著沒?」
「沒呢,怎麼了?」
「那個二虎子,咱們一直留在府裡吧?」
其實老十一開始聽弘晝說讓二虎子做伴讀的時候不是太同意,更別說一直留在府裡了。
弘晝平時不太找那些兄弟玩,倒和這些府外的孩子們挺玩的到一起,老十想了下,點了點頭:「你做主就是了,你也學人家吹枕邊風呢?」
啊,被看出來了,我嘿嘿的笑起,他摟了摟我:「你啊,明明知道你的要求我都會答應,還非得學人家一下。」
「我只是好奇啊,不過看你迷迷糊糊答應的樣子,感覺挺有成就感的呢。」「哈哈我那是裝的,看看你到底要幹嗎。」
「不是吧,失望,你就不怕我半夜把你踢下去。」
「哈哈你才捨不得呢。」我們打打鬧鬧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早上醒的時候老十已經去當差了。
那個二虎子來了後,我讓中秋帶他去洗澡換衣服,梳洗了下看著孩子精神了不少,問了歲數,十歲,比弘晝還長一歲,家裡還有個姐姐,不過已經出嫁了。
弘晝從宮裡回來,看到整理一新的二虎子高興的不得了,我看弘晝高興自然也是高興的。
中午老十回來說是五哥確實認識那個王員外,這員外也就是有些錢,怕是在外面打著這些認識的王爺的旗號招搖吧,五哥說讓老十稟公辦了就是了,無所謂的,不用考慮他這邊,不過是個認識人而已。
有五哥這話老十辦起來也放心的多,先是把二虎子的爹放了回去,又讓王員外家賠了些錢,而給五哥些面子就是沒有從他家征丁,但是讓他家出了五百兩的銀子做為兵餉,他當然高興,這個事情也就算是過了。
皇阿瑪也聽說了這個事情,也不知道是誰打的小報告,應該是四哥吧,最近他經常給皇阿瑪找些丹藥來,讓皇阿瑪補身子,而皇阿瑪的身體也見好,我們也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