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去塞外了,而我們這些監國的倒挺舒服的,因為皇上這次把太子他們全帶走了,哈哈,我們很自由。
四哥和十三弟都跟他們去了塞外,我和老十沒事兒了就上四哥府裡去看看弘晝,老十說真希望平靜的生活可以一直下去。
常遠聽他說完,把頭轉到一邊,看向窗外,回頭看到我看他,衝我苦苦一笑,我明白他衝我笑是什麼意思,如果不出意外,現在只是暴風雨來前的平靜。
昨天皇上剛從塞外回來,晚上就招我進宮,他臉色不太好看,半支著身子,側臥在床塌上。
「皇阿瑪?」我輕輕的叫著,李公公在我進來的時候囑咐我,最好不要提太子的事情。
李公公最近顯老的厲害,可是精神還不錯,聽說皇阿瑪有意思讓他告老還鄉了,最近他在找人接手他的工作。
皇上睜開眼睛看是我,示意我坐在床邊上,他平躺好,我握著他的手,一雙很顯蒼老的手,上面的繭子讓人想到他的戎馬生涯,他的勤於朝政。
他拍拍我的手,看了看我說:「朕今天叫你來,想讓你陪朕說說話,朕現在很累啊。」
最近太子想到了篡位,皇上晚上覺都睡不安生了,不是怕他,是擔心他真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讓天下人說他,可憐天下父母心。
「皇阿瑪,咱們不是說了嗎?不管怎麼樣,身子是最重要的,該來的怎麼都得來,躲也躲不掉的。不行,我讓老十來這兒陪您睡?」我努力的平靜著自己的心情,看著他現在的樣子,誰也不會忍心說出重話來,哪怕騙他也好。
他笑了笑,是因為我說的話,還是他自己寬心了一些,我不知道,我越來越猜不透他是怎麼想的了。
「為了不夜長夢多,你覺得朕該怎麼做啊?」我給他吹著參茶,扶他坐了起來,看著慢慢喝下。
「該斷不斷,必受其亂,皇阿瑪是想聽這句話嗎?」我輕輕的問著他。
他點了下頭:「明天朕會下旨,徹底廢掉太子。他的黨羽,我會一併廢掉。」黨羽?四哥?十三弟?」皇阿瑪,您指的黨羽是指哪些?」我有些不安的問他。
「老四,老十三,還有那些大臣。」皇上穩穩的說了出來,我手上的茶杯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李公公進來看到我們的樣子,和地上的碎茶杯,什麼也沒有說打掃乾淨就出去了,我才回過神來。
「皇阿瑪不要啊,四哥沒錯,十三弟也沒錯啊。錯不在他們啊,他們只是辦差,沒有幫著太子篡位啊,皇阿瑪你要查清楚了啊。」我當時都急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眼淚一直在掉。
皇上幫我擦乾眼淚,痛心的說:「你當朕捨得嗎?老十三是朕最寵愛的兒子,你四哥是朕最得力的助手,我一個也捨不得,可是他們確實是在給太子辦差沒錯啊。那次收國債的時候你不是沒有看到,太子讓他們收債的過程有多殘忍,不少王公貴族跟朕這兒上折子,訴苦,朕真的是為難啊。老八不是做太子做皇上的料,他圍人確實圍的不錯,可是他不是個成大事的人,心思太重了。」
皇上很少這樣子把事情給我一一講清,我低下了頭:「可是他們真的沒有錯啊,真的沒有。」我一直在念叨著這些。
皇上靜靜的看著我,我們誰也不再說話了,過了很久,我一直哭,他歎了口氣說:「今天別出宮了,朕已經讓人跟老十說了。你回去吧。朕要好好想下。」我起身出去,關門的時候,我看到皇上的臉上有了淚水。
景仁宮裡,老十已經在等我了,我看著他眼淚掉的更凶了,喃喃的說:「你怎麼也進宮了?皇阿瑪也招你了?」
「皇阿瑪說你今天晚上不出宮了,我就過來了,他跟你說什麼了?你怎麼哭了?」他把我拉到身邊,抱我坐下,我哇的一下子徹底哭開了。
他看我這樣子,只是輕輕拍著我,讓我好好的哭了一場,和老十在一起,想哭就痛快的哭,因為他總是會再讓我笑起來,讓我發自內心的開心的笑。
看我哭累了,他把我抱到床上,幫我換衣服,他一句話也沒有說,我抓著他的手不讓他再動,我拉他坐在床上,鑽到他懷裡。
「亂了,一切都亂了,明天就要大亂了。」我心情很沉重。
「皇阿瑪要廢了太子是不是?」我一驚抬頭看著他,他笑了笑,拍拍我頭小聲說:「你哭是怕老十三他們受牽連是不是?」
我更吃驚了:「喂,我還都沒說呢,你怎麼知道啊?」
「哈哈,你啊,太子被廢是一定的,而你這麼哭,一定是因為老十三會受牽連,為夫說的可對?」他自信的笑著。
我低下頭,小聲說:「什麼也瞞不過你啊,真是的。」
「哈哈,我可是你相公啊,好了,不要擔心,皇阿瑪前幾天也傳過我了,就是怕你為老十三擔心,你啊,真的喜歡我,還是喜歡老十三啊?」他一臉猜測的看著我。
我一拳打他肚子上衝他喊:「想死呢?喜歡他我幹嗎不跟他?跟你幹嗎?」知道他是開玩笑,可是還是不高興,扭過頭也不理他。
「這是老十三的劫數吧。」他靜靜的說著。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皇上把我們都集合了起來,對我們說:「皇太子胤礽自復立以來,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業斷不可托付此人。」
當時聽完,太子的臉色全白,其實在去年的時候皇上還讓將都統鄂善、兵部尚書耿額、刑部尚書齊世武、副都統悟禮鎖拿候審,將步軍統領托合齊解職拘禁宗人府,這算是給太子臉色看了。
但是,這樣做並沒有緩解皇帝與儲君的矛盾,太子還變本加厲起來,於是,皇上才決定再次廢掉皇太子。
跟我們說完了後,皇上去奏請了太后,就讓人把太子拘了。
他又以四哥和十三弟一直是給太子辦差為理由,讓他們禁足於府,當時十三弟那委屈和氣憤的表情,四哥無奈的表情,都記在了我的腦中。
皇上在四十九年的時候一個折子的朱批是:「胤祥並非勤學忠孝之人。爾等若不行約束,必將生事,不可不防。」並且讓三哥和老十四多注意他。
當時十三弟看完後心裡鬱悶的不行,甚至一口血噴了出來,現在這種劫難,他怎麼受得了?
皇上想把他和太子分開來,也是想把他保護起來,皇上應該是想不管將來八哥和四哥誰當了皇上,都不會動十三弟吧。
我拉著老十的手,他的手也冰涼,我知道他也在忍。
十月初一日,皇上又向諸王、貝勒、大臣等宣諭重新廢黜太子的原因:數年以來,狂易之疾,仍然未除;是非不辨,大失人心;秉性凶殘,與惡劣小人結黨。
而且告訴我們每個人都不許給太子求請,太子的後半生注定要在這監禁中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