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行,路上不時會看到餓死在路邊的人,我頭次見到這種景像,不停的吐了起來,這可把老十給心疼壞了,沒辦法,只好半路給我換的馬車,我進了車後就沒有再掀過一次簾子。
我們住在河間府衙門裡,老十和新上任的這官算是熟識,將事情交待好,就準備第二天啟程往山東去了。
下午,我想去周圍村子裡轉轉,已經有不少村民跟著回來了,山東的災民已經先我們一步往回走去,等我們壓糧過去了。
走在鄉間小路,聽到周圍院牆內不時傳出了說話的聲音,感覺多了不少的人氣,和先前看到的死氣沉沉比讓人安心了些,他們得到糧食也可以安心的度過災年了。
我和他們倆走出來很遠了,天氣也暗了下來,因為沒有帶護衛,這天災之年並不太平,我們打算往回走了。
拉著老十,他看我臉色不好,把我往懷裡攬了攬,我想到常遠在身後,掙了一下,他也想到這點。
他對常遠說:「真沒想到你會想到這種好點子。」常遠笑著說:「你們也一定有人想到了,只是不敢開口而已罷了,是不是啊主子。」
我笑了笑說:「這種點子不會光咱們想到了,我感覺四哥和別的人應該也有想到的,只是他們都怕惹惱皇上,也就咱倆傻乎乎的出頭而已,不過那天咱們景仁宮可是出了名了哦,裡面是既藏了條龍,又臥了隻虎哦。不過我也奇怪,為什麼這些人總是這麼老套的有另一個賬本啊?」
老十說:「他們得做一筆自己清楚的賬啊?不然一年收入多少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笨蛋。」
我不滿的說:「傻啊,這不是吃了東西不抹嘴嗎?他們要是沒有這些賬不也不會被查了嗎?」
聽我說完三個人呵呵笑了起來,遠處響起一片很急的馬蹄聲,奇怪這邊哪來的這麼多的馬?
我突然注意到周圍很多人家的燈全滅了,常遠也警覺起來,壞了,不會是土匪吧?這次可能是真的土匪幫了吧。
老十下意識的拉起我往衙門跑去,我回頭看常遠翻身上了房,往遠處看著,遠處的火把已經可以看到了,他忙跑幾步跟在我們邊上說:「壞了,應該是土匪,快回衙門。」
我們三個人跑著,因為走出太遠,我打算往邊上的人家院子裡避一下,可是拍了幾戶門也沒有回聲,馬蹄聲卻越來越近了。
火光圍了一圈,將我們三個人圍在中間,看著這些人怕是有二十多人,完了,我們是一定打不過的了。
常遠抱拳對個像是管事的人說:「我們兄弟三人路過此地,不知道各位英雄有何貴幹。」
那個人不屑的說:「這大晚上還敢有人在路上走動,看著也是外地人,爺爺們今天是來洗村的,錢和人,爺爺都收了。」
啊,這錢搶了還要人命啊,我忙拿出錢袋,想舉起來,老十拉了我一下,我只想花錢買個平安啊。
老十對那個管事的說:「那如果我們把錢給你,能不能放我們一條生路?」
那個人看了看老十說:「喲,看這位的打扮不是一般人家的,今天你們誰也跑不了,來人啊,動手。」
常遠上去就是一把忍刀,當時就有人倒在了地上,老十也抽出軟劍應敵,還把我護在身後,我手裡真是手無寸鐵,現在的我只想會仙劍裡的撒錢的技能啊,我想拿錢砸死他們。
突然有人從背後把我一把抄起,嚇的我大叫出聲,老十也受驚猛的回頭,我就感覺身子一輕,被人重重的扔在了馬背上,跟個麻袋一樣扔在馬背上,摔的我胃疼的不行,想喊也沒了音。
老十急了,提劍就往上衝,被人攔了下來,他砍倒兩個又被圍了起來,常遠也起身想跳到馬上,可是都被人攔住了,這時遠處已經有了腳步上,還不時有鑼敲響的聲音,應該是官府出人了吧。
那些土匪一聽這個,有個人打了個呼哨,這些人放下老十和常遠不管,上馬就往遠處跑,老十不停的喊著:「放開他,把他放了,輝輝,往下跳。」
我不停的又踢又罵,以下省略問候這抓我人全家的數萬字,我也想往下跳啊,可是那個人按我背按個死死的,這人是什麼時候到的我背後的?氣死我了。
常遠應該是又扔出忍刀了,那個人手往後一背就擋開了,漸漸的我聽老十他們的喊聲越來越遠,完了,我被人綁架了。
這一路我的姿勢都沒變過,我想抬頭看抓我的人是什麼樣子,那人駕著馬卻沒影響他把我的頭按下去,還就手拿了個布袋帶著我頭上,眼前一黑,沒來由的恐懼讓我後背一冷。
他們不會殺了我吧,我對那個人大聲喊著:「你給我把頭上的布拿開,我要吐,顛死我了,把我頭上的布拿開。」
他並沒沒有把布拿下來,而是把我翻過來讓我坐在了馬背上,這樣子舒服了不少,可是卻感覺後背有個很熱的胸膛靠了過來。
我雙手被他反制在了後面,手還不小心碰到了我不該碰的東西,他把我圈在懷裡,湊到我耳邊小聲說:「別亂動,當心爺爺有了龍陽之好,你這小子就慘了。」
我已經很慘了,我手被這麼綁著呢,我忙說:「你把我手鬆開,我不亂碰,我會合作的。」
我不想盲目的掙扎挨上一刀,我心裡其實很擔心老十和常遠,他們剛才打的那麼吃力,受傷了沒有。
我的手被放開了,放在身體兩側,人倒沒了平衡,左右晃開,我感覺一雙很熱的大手把我的手放在馬韁上,我稍微放鬆了些,可是卻在回想剛才說話的聲音,並不是先前的那個管事的。
就在還沒有被顛死前,總算聽到了馬蹄外的人聲,那些人興奮的大喊大叫,馬停了下來,有人說了句:「老大,這綁來的什麼人啊?」
剛才在我身後的人下了馬,把我也拉下馬來,我一個沒站穩就快坐地上的時候,被人架住了,然後手被綁在了前面,用力很大,我手腕一陣鑽心的疼。
我被人拉著,也不知道腳下的路是怎麼走的,總是感覺快要摔倒了,又總是被人扶一下,然後乾脆被人像背口袋一樣扛到了肩上,我的胃被擠的又一陣想吐,我開始亂動起來。
那個扛我的人一巴掌打我屁股上,疼的我哭的心都有了,我不時的說:「你讓我自己走吧,我不亂動了,我快吐了。」
那人頓了一下,倒是真把我放在了地上,可是用腳踢到了我腿後面,我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我從小沒受過這個罪,心裡難受的不行。
我的頭套被拿了下來,眼前猛的一亮,就算是火光也很刺眼,我不禁又閉住了眼睛。
當人眼睛看不到時,別的器官就會發揮很大的潛力,最顯注的是聽覺,我聽到那個馬背上的聲音:「抬起頭來。」
我瞇著眼把頭抬起來,眼前一片朦朧,我舉起手揉了下眼睛,又看到坐在正中央的人嘴動了動:「能看的清了嗎?」就是那個馬背上的人,他的語氣雖然客氣但是冷的讓人發寒。
我點了點頭,不知道他們把我綁來這邊做什麼,邊上有人冷語說:「就是這小子的兄弟把咱們兄弟砍傷砍死好幾人,老大不能放過他。」
這個人是老大?我又打量了下眼前的人,身材很魁梧,坐著看不出身高,可是臉頰上一道長長的疤使本來很男人氣的五官讓人覺得害怕。
他看我打量著他,拿起手上的酒杯就衝我扔了過來,我忙往邊上躲了去,倒在地上,酒水灑了我一身,說不出來的狼狽,引的邊上一群人大笑起來。
我趴在那兒看了看周圍,人真不少,怎麼也得有百十來號人,都看著地上慘兮兮的我怪笑著,別讓我翻了身,奶奶的,到時候沒你們的好。
外面進來一個人,這些人的笑聲頓時消了,那個人單膝跪下對那個老大說:「報,前面人回報,振災的糧草確實是到了河間府,而且有不少村民已經分到了糧食。」
我跪正了,看了看邊上的人,他們這麼關心糧食幹嗎?不會也要去搶吧?我有些不安的看著他們。
邊上那個人五官看來倒可以算是不錯,並不像是個土匪,眉目見竟還有些斯文,他應該是注意到我看到他了,也轉過頭來打量著我。
他看了我一眼,愣了下,忙起身走到他們老大邊上不知道耳語什麼,我看那老大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後瞇著眼看著我,嘴角浮上了些許笑意,卻笑的我後背在發毛。
那老大大聲的說:「這是天大的好事兒,這些災民有糧吃,以後才有的咱們搶的,最近不要去掃蕩山下那些村子了,至於那新上任的知府,咱們倒得見識下了,如果還跟上個一樣,咱們照樣洗了他的府衙。」
天,好大的口氣,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替天行道嗎?周圍的這些跟班大聲的喊著老大萬歲之類的話,振的我耳朵生疼。
剛才報信的人走到我邊上,看著我,我乾脆站起來,直視著他,他倒把眼角移開了,邊上有人看我站起來,又過來一腳,我腿一軟再次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