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孫嫂那,她們正在吃飯,漠然也沒說話,拉個凳子就坐下來。臉上的興奮卻掩不住。美玲忙幫他盛了一碗糊糊,漠然抓起一張餅,醮了些醬就著幾根蔥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三人都看著他沒說話,只有雪林不停地在他身上蹭著。他也不理,只顧一個人吃著喝著,吃完一張餅再去拿另一張時,他發現她們都不吃了,都看著他。
「你們看著我幹啥,吃啊」漠然不些不自然了。
「呵呵,漠然,沒想到你今天會回來吃飯,我再去抄個菜」孫嫂說
「孫姐,不用,這挺好,我愛吃」漠然起身拉住孫嫂,又看看美玲和曉雨。
「對了,我還要問你們呢,你們什麼時候參加八路軍的,也不跟我說一聲」
「今天,營長說明天叫我們去報道,你都不回來,怎麼跟你說啊,還說我們呢」曉雨說道
「哦,那營長沒說叫你們幹啥」
「到衛生隊當衛生員,好不好,漠然哥哥」
「挺好,挺好的」
漠然很快又吃完張餅,正想去拿第三張,看到筐裡只有一張了,不好意思的把手縮回來了。
「原來沒我的飯啊,難怪你們都不吃呢」
孫嫂把餅塞在漠然手裡
「我再去炕幾個來,漠然吃飽」
「還是孫嫂好,」漠然接過餅又吃了起來。
「漠然,你今天是不是有事啊,怪怪的」曉雨問道
「哈哈,營長批准我去看爸爸了」漠然高興的說
「那我也要去」美玲一下站起來,走到漠然身邊拉住他的胳膊。
「你不能去,你是八路軍戰士了,一切要聽指揮,營長沒說叫你去」漠然一本正經的說。
「我不管,我也要去看爸爸,我這就找營長去」說完扭頭就要往營裡去。
「等下,美玲,」漠然一看她往營裡跑急了
「好好,帶你去,不過路上什麼事都要聽我的,我是隊長,你是兵,知道嗎」
「嗯」美玲又高興的坐了下來
「漠然,真的去看龍爸爸」曉雨還是不相信,她心裡擔心。
「真的,曉雨姐,我們幾天就回來了,你照看好雪林」
曉雨沒出聲,但總感覺漠然的眼光閃爍不定。等他走的時候她才追出去問他
「漠然,跟姐說實話,你是不是想去給小青報仇」
「曉雨姐,我們是去看爸爸,你就別問了」漠然沒撒過什麼謊,也解釋不清。
「騙我,我不信,你知道那有多危險嗎」
「沒事的,曉雨姐,我們三天就回來了,我走了,別擔心哦」漠然說完急急的走了,他怕曉雨再問下去。
「漠然,漠然……」任她怎麼喊漠然也不回頭了,她歎口氣,無奈地回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漠然將拆好的狙擊槍帶在身上,借了二匹快馬,二人便衣跨馬向團部方向奔去。剛出了營部的視野,漠然拉住馬。
「美玲,你一人去看爸爸,我有點事要去辦」
「漠然哥哥,你要去那」
「別問了,你到了代我問爸爸好,記得帶些東西回來」
「不行,你去那我就去那」
「美玲,聽話,我辦完事就去」
「不行,我要跟著你」
「美玲同志,這是命令,我是隊長,你得聽我的」漠然急了拉下臉說道
「不聽,我就要跟你一起」
「你,唉,你想氣死我啊,早知道不帶你出來了」漠然也沒了辦法
「漠然哥哥,我就想跟著你,沒想氣你」
「好好,那走吧」
「好,漠然哥哥,我們去那」美玲興奮地靠過來
「美玲,實話跟你說吧,我這次是要去給小李莊的鄉親們報仇,給小青和大叔大嬸報仇」
「我早知道了,我要跟你一起去」
「可是很危險的,」
「危險那你還去,反正我要跟著你」
「唉,我,不說了,走吧」
二騎快馬撥轉方向,繞過營部向歷城飛奔而去。夜半二人將馬栓在城外林中,乘著月黑風高,輕車熟路進了城。進城後漠然自然是帶著美玲穿胡同鑽小巷來到他上次跟地下堂連繫的地點。敲門而入,到是把地下黨嚇了一跳。他到是認得漠然,忙把他們讓進屋裡。
「你怎麼來了,上面又有任務」地下黨問道
「沒有,只是打聽些事」
「哦,這是我妹妹美玲,這次來想問下那個偽團長的事」
「哦,你們來晚了,那個黃胖子叫我們的人給殺了」
「什麼,?誰殺了他,」漠然有些驚訝
「武工隊的,就在前天,還犧牲了好幾個同志」
漠然有些落,有些茫然。
「你也是來殺他的吧,你早來二天就好了,就不會犧牲那麼多同志了」地下堂看著他說著眼睛有點紅。
「怎麼殺的」
「小李莊慘案發生後,武工隊的同志們都十分氣憤,發誓要為鄉親們報仇。可這傢伙卻深入簡出,保護自己更嚴實了。武工隊的同志盯了他好幾天,終於等到他出門的機會,可是他出門也是帶一大幫人。火拚之下,隊員們引爆了身上的炸藥。六個隊員全都綁著炸藥。全部都犧牲了……」地下黨有些哽咽了。
漠然沉默了,這種悲壯的故事他不只聽過一回了,如果中華兒女均有如此血性,何懼強敵入侵,日寇之鐵蹄又如何能濺踏我大半河山。『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漠然最喜歡李清照的這首詩。
「他們的死甚至沒有記功」
「為什麼」
「因為他們這次行動未經組織批准,屬於善自行動,雖然組織上答應他們的家屬享受烈屬待遇,但卻不肯批准為他們記功」
漠然又沉默了,這就是紀律啊,沒有人情可講。如果這次死的是他,結果會一樣,但他也無怨無悔。部隊要的就是一切行動聽指揮,既使是錯誤的決定,一樣要服從。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可是他現在有些茫然,他現在想的就是殺鬼子。他看到了國人的明爭暗鬥,他有些想不通。
美玲看著他們一句話也不說,她一直保持著這個好習慣,不該插嘴的時候決不說話。
『同志,還有一個人,就是那個憲兵隊的小田』漠然問道
「那天小李莊被屠,他傷還沒好,是打著石膏去的」
「他現在在那」
「在憲兵隊呢,那裡防衛森嚴,想靠近都很難,你們不是要殺他吧,可我沒接到上級的指示啊」
「沒接到?那可能我們先到了,謝謝您,我們先走了」漠然起身跟美玲出了門,那地下黨想說什麼,卻又搖搖頭,漠然血洗監獄,大鬧萬花樓的事可是讓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漠然帶著美玲一直來到一個教堂下。
「在下面等著」說完戴上手套爬了上去。將美玲拉上來後,他們二人悄悄上了最高的鐘樓。漠然指著三百多米遠處防衛森嚴的一個大院子說
「那就是憲兵隊的營房」
美玲拿了望遠鏡看過去,只見裡裡外外有好幾處崗哨,門口還堆有工事,架著二挺機槍。這裡候漠然已取出狙擊槍,迅速地摸著黑將它裝好,並上了消聲器。他將槍架在鐘樓上瞄了瞄,校準了槍的射擊距離。
「漠然哥哥,如果他不出來,我們怎麼辦啊」
「等,等他出來,你看那裡,我們是進不去的」
「那要等多久啊」
「不知道」
「四個機槍手,六個崗哨,奶奶的自己地盤用的著那麼多守衛嗎,看來日本人也怕死啊」漠然接著說道,美玲沒有吱聲。坐下來在想著什麼。
「美玲,我沒說你,」漠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沒有,漠然哥哥,我在想也許我可以進去」
「你進去,不行,太危險了」
「但總比我們在這裡等好吧,我是日本人,我可以進去的」
「不行,我不同意」
「漠然哥哥,你想我哥哥雄狼他們一定認識,會放我進去的,我殺了小田就出來」
「可你跟本不認識他啊,再說了裡面的鬼子更多,你殺了他你怎麼出來,不行」
「你們剛才說他不是傷沒好,還綁著繃帶嗎,那還不好認」
「你殺過人嗎,」
「沒有,但我一定可以殺了他,為小青報仇」美玲的話冷冷的。
「我不想你跟那六個戰士一樣」
「不會的,漠然哥哥,我會見機行事的,你放心好了」
「不行,我就是不放心,也不能沒有你,懂嗎」
美玲聽了這話,起身一把抱住漠然,哭了。把漠然嚇了一跳。
「美玲,沒事,我們就在這等,一定能等到他」漠然回過身來把槍放到一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漠然哥哥,我喜歡你,我愛你」美玲把他抱地更緊了,漠然卻聽了這話卻一下傻了。
「我知道你心裡想著雪然姐姐,可是雪然姐姐都走了那麼久了」美玲輕聲地哭敘著,漠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漠然哥哥,我每天都想你,想看到你,你知道嗎」美玲嚶嚶的哭著
漠然聽著卻回想起他為美玲換藥,美玲為找他徒步奔走幾百里地,他們還曾有過最親密的接觸,可就是因為那次的接觸卻讓漠然總有一種愧疚感。他知道美玲的心,可是他卻一直不明白自己的真正想法。雪然在他的心中永遠是不滅的神。但現在他也著實感受到美玲那火熱的愛,像岩漿一樣噴發出的愛,這個小姑娘一直把愛鎖在心裡,不敢對他說,雖然在行為上表露無遺,可是讓她這麼完整的用語言表白出來,還是第一次。漠然清楚不是她不敢,而是她心裡也一直裝著雪然,怕傷著漠然,也怕傷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