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曉義開始覺得不太對勁,每天晚上他喜歡摟著何媛入睡,何媛則一反常態,最近幾晚總是背對著自己,任由自己在她身後磨擦也一動不動地,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地,睡覺時捂得越來越來嚴實,由原來的小吊帶睡衣,變成二件套,現在連襪子也要穿上,這讓謝曉義有些摸頭不是腦,自己是哪裡得罪她了?
以往這個時候,何媛會穿著小可愛躺在自己的大腿上,和自己講些情意綿綿的話,兩人一起暢想一下未來,商量一下何時拜見一下未來的岳父岳母,將來要生幾個孩子,生男孩還是女孩,生了男孩叫什麼名字,生了女孩叫什麼名字,聽上去很無聊吧,可是這就是謝曉義最想要的生活了,平平靜靜,不起波瀾的簡單生活,可是很久,大概有一個星期,何媛都沒有什麼心思和自己交流了。
這一晚,何媛照樣沉著一張臉套上睡衣,以僵硬的姿勢躺在床上,她連謝曉義的有看都不看一眼,「媛媛……」謝曉義心裡的擔憂一點點變大:「你最近到底怎麼了?我做錯什麼了嗎?」
何媛將臉埋進枕頭裡,搖了搖頭,謝曉義的委屈與憤怒一下子就爆發了:「你能不能看著我說話?」何媛沒有出聲,他大力地去撥拉她的脖子,試圖讓她轉身過來看著自己的臉,可任憑他怎麼拉,何媛的反抗越發強烈,她大聲地喘息著,喘息聲越來越大,好像在經受非常大的壓迫一樣,謝曉義放棄了拉扯,他也不是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的人。
他靜靜地躺了下來,發出一聲悲傷的歎息,這歎息聲像錘子一樣敲打在何媛的心上,她緊緊地捏緊拳頭,不發一言,如果開口,她真害怕自己吐露實情。
謝曉義輕輕地撫摸著何媛的身體,他的手在她以往最敏感的地方遊走,然後試圖鑽過內衣,進入最親密的那一層,何媛突然緊緊地按住他的手,冷冷地說道:「行了,睡覺吧,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這就好比在謝曉義全身燒了一盆冷水,讓他剛剛燃起的火一下子狼狽地被撲滅了,他無力地收回手,半躺在床上,看著何媛閉上眼睛,他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睡覺了,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孟東河前任女友陳宛的事情,難道媛媛像陳宛一樣有了別的男人?這就說得通了,一個心在別處的女人,不允許現在的男人觸碰她的身體。
「你是不是有別的男人了?」謝曉義的聲音像是在臥房中引爆了一個炸彈,這讓何媛跳了起來,她的雙眼泛紅,聲音嘶啞:「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難道不是?何媛激烈的反應讓謝曉義有些心虛,憑空出來的推測本來就站不住腳,「那你說說看,你最近是怎麼一回事,下了班回來和我不說話,睡覺也總拿著背對著我,早上我起床的時候,你早就溜得不見人影,連週末也一直加班加班!!」
「我……」何媛的臉很白,像是鋪上了一層麵粉,讓謝曉義有些哭笑不得:「你是怎麼一回事,臉上化這麼重的妝,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是看到鬼。」
這純是謝曉義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讓何媛的臉變得更加白,連手都微微顫抖起來,她的聲音像是從心裡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不關你的事。」
「什麼叫不關我的事!!」謝曉義的聲音陡然提高了:「我可是打算娶你做老婆的,我們睡了同一張床,枕了同一個枕頭,你以為我是什麼人,玩玩而已嗎?我怎麼覺得現在是你在玩我?我哪點做得不夠好,還是你根本從來都沒有瞧得起我過!!對了,你是小白領,我呢,充其量只是一個擺地攤的,連房子都是崔婆恩賜得來的,我沒用,配不上你!!」
其實謝曉義平時不太會吵架的,他是屬於單純憨厚型的,可是他太愛這個女人了,他全身心地傾注到這段感情之中,現在卻發現這份愛情好像不太塌實,始終有一種走在雲端中的感覺,說著說著,謝曉義越來越覺得委屈,居然灑下了堂堂的男兒熱淚,淚水滴落在何媛的手臂上,那涼意讓何媛有些發悚。
「曉義……」何媛的一張臉皺得像苦瓜一樣,「相信我我是愛你的,恰恰是因為愛你,我現在不能面對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給你聽。」
「既然我們倆相愛,什麼都能說。」謝曉義真摯地看著何媛,儘管她依然扭過頭去,不願意和自己的眼睛對視。
沉吟了片刻,何媛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緊張與不適:「曉義……我的時辰到了,我要走了。」
「什麼意思?」聽到的不是有了別的男人,不是犯了什麼錯誤,什麼叫時辰到了?何媛平時好像不迷信啊,難道是信了什麼邪教?
何媛緩緩地撩起睡衣的袖子,露出一大片皮膚,伸到謝曉義的面前:「你看看就知道了。」
那胳膊上大片地皮肉都變得紅腫,嚴重的地方已經潰破,滋水淋漓,肉色變得灰白或是暗紅,有不少地方正流出黑或紅色的污水,那條胳膊離得自己近了,謝曉義還聞到一股臭穢的味道,看這情形,潰爛的部分正在慢慢擴大,而已經潰爛的地方那皮肉好像已經在脫落一般……
這情景衝擊得謝曉義說不出話來,何媛放下袖子,遮住那一處可怖的皮肉:「所以我說我時辰到了,是我該走的時候了。」
這卻讓謝曉義會錯了意思:「你是得了皮膚病,不要緊,我們可以找醫生,你是擔心醫藥費?這更不用擔心了,我可以賣了這處房子,實在不行,我可以找東河哥借,他一定會幫我們的,何媛,你不要放棄希望。」
何媛的淚水像掉了線的珠子一滴滴滾落下來:「不是這樣的,曉義……」她開始抽泣起來:「我……我根本就不是人。」
謝曉義愣住了,他很不自然地笑著:「可是你有影子,不是嗎?你不要騙我了,你是不是想這樣哄弄我,然後偷偷地一個人離開?我不喜歡什麼生死戀的,你不要幹這種傻事情。」
「曉義!!」何媛的聲音大了起來:「不要再騙自己了,不要再找借口和理由了,如果不信,你可以去問你最好的兄弟——孟東河!他可以為我作證。」
「東河?」謝曉義搖搖頭:「怎麼又扯上他了。」他突然一怔,「你……難道你真的是……」
何媛苦笑著點頭:「我只是附身的攝青鬼而已,你喜歡的何媛早就死了,我只是借了她的身子罷了,可是我終究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我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