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孟東河迫不及待地脫去一身的西裝,換上一身運動裝,這才舒坦不少:「我就是天生命賤,什麼名牌,捂得我一身汗。」
黃恕見狀直搖頭:「這怎麼能行,包裝是必需的。」
「你饒了我吧,這樣折騰幾回,我可就OVER了。」孟東河一邊喝水一邊問道:「那個高敏和陳曉是怎麼搞在一塊的?」
「啥?」黃恕卻一臉愕然:「他們倆搞一塊????」
唉,除了賺錢,這黃恕還知道什麼,這一生簡直就是白活了,還落得慘死,不,是莫名其妙地翹了辮子,真是,孟東河打心眼裡替他感到悲。
「他居然把高敏?」黃恕這老鬼的一張黃臉更加黃了:「我這不死,公司遲早也得是他的了,我說賬怎麼一直怪怪的。」
黃頁鬼黃恕嗷了一嗓子,身形突然飄忽起來,有些隱隱約約要消失的感覺,孟東河下意識用手去抓,卻撲了個空,手直接從黃恕老鬼的身體裡穿了過去,黃恕一聲大喊:「幹什麼抓我?!」
孟東河環顧四擊,終於教他看到了一根黑色的鐵鏈,正纏住了黃恕的雙腳 ,那鐵鏈著實詭異,四周發出隱約的黑色霧氣來,看得人心裡直起雞皮疙瘩。
一個蒼厚的聲音響了起來:「哼,看你往哪裡跑,時候到了,還不快去地府聽審?」
孟東河只聽得到聲音,卻找不著人,急得團團轉,偏偏師姐柳湘湘帶著高陽出去逛街,他一時摸不著頭腦,心急之下,摸到口袋裡的碧玉,他趕緊亮出來:「上清派繼承人在此!」
靜寂,除了黃恕的鬼叫之外,「什麼東西啊,救命啊,東河!」
那個蒼厚的聲音「咦」了一聲:「柳純陽居然選了個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聽到孟東河耳裡尤其刺耳,當初柳湘湘不也是這麼說,父親居然選了你樣的人。
「出來說話,管你是哪樣人,堂堂正正地出來說話 。」孟東河扯開嗓子吼上一句,心裡才舒坦不少,被人小瞧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聲音的主人呵呵一笑,顯出形來,卻原來是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中年男人,眉眼中間有一顆黑色大痣,看上去格外可怖,可是一雙劍眉卻英氣十足,此時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孟東河,手中正持著一條長長的黑色鐵鏈,一端拿在手上,另一端,正纏在黃恕老鬼的腳上。
「你到底是什麼人?捉他到哪裡去?」孟東河一口氣憋在心裡,講起話來一點也不客氣。
「唉,柳純陽的繼承人居然連我也不知道?」中年男人依然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孟東河終於明白,這個男人根本就只有一種表情——無悲,無喜,一切事情緣由,他只以似笑非笑的表情來圍觀。
孟東河趁中年男人不備,身形一晃,就衝到他跟前,一掌生生地朝那黑衣人執鏈的右手掌劈下去,一揮一劈之下,那黑衣人明顯感覺到了孟東河掌力的氣流,黑衣人雙肩縮起,雖然神情不變,身體已經進入警備狀態。
一掌撲了空,孟東河才發現對方居然可以瞬間轉移身體,而那鐵鏈居然可以忽短忽長,絲毫不受影響,人間的鐵鏈,哪裡有這種奇能?
他一邊向黑衣人逼近,一邊追問:「你不是普通的人,你到底是妖是鬼?」
黑衣人眼中玩味興起,這還是他頭一回有心思和一個普通人類玩一把:「你猜猜呢?你是打算摸我的心,把我的脈,還是把我抓住好好研究?」
孟東河搖搖頭:「都不是,我打算去問我師姐,我才不要和你浪費氣力。」
「哈哈哈……」黑衣人大笑起來:「上清這一回終於不是一個死板的捉鬼天師了,小子,你還真對我的胃口,那就告訴你吧,我不過是地府的引魂使者,人間俗稱黑無常,不過我的本名是道常。」
黑無常?孟東河指指黃恕:「你是來帶他回地府的?」
「沒錯,尋常鬼,七七四十九天內必須回歸地府,聽候發落,要不然,就會灰飛類滅,他已經在人間徘徊了三十天,是時候回去了。」
黃恕大叫道:「回去?我仇沒報,不回去。」他沖孟東河求救:「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沒了我,你那些本金一夜之間就可以完蛋!」
孟東河一想到那一百七十萬瞬時間化為烏有的情形,腦袋登地一下就大了,他面帶難色,對方是閻羅王的代表,照師姐柳湘湘所說,他們上清一派不過是給閻羅王打工的,人家地位明顯高自己一等,可是,一百七十萬哪,自己是燒了幾輩子的高香,才有這福氣摸到這麼多錢?
他端正了身子,學著古人沖道常拱了拱手:「無常兄,有話好說,大家終究是一家人。」
道常嘿嘿一笑:「看你長得斯文秀氣,講起話來卻是一股子市井味道,不過嘛,這話,總算是講對了,我們地府與你們上清一派本來就算是一家,秤不離砣,沒了你們,我們的活可是幹不過來,這鬼,十九天後我必來抓,你與他約定的事情,與我無關,到時候完成也好,沒完成也好,我照行公事。」
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地府來的無常能給自己一個面子,這讓孟東河有種奇異的感覺,自打因緣際會遇上柳純陽,一切就似真似幻,有時候,孟東河真覺得自己腳下踩著一團棉花,輕輕柔柔地,讓他摸頭不是腦,現在,他開始覺得自己如魚得水,逍遙自在得很了。
「好,多謝道常兄,請回去問閻王好,有機會,我一定親自前去問好。」孟東河說得順嘴。
黑無常臉上卻現出一副興味的表情來:「原來還沒見過閻王大人,難怪,難怪……」
孟東河正覺得疑惑,不等他發問,黑無常又笑道:「我們來日方纔,以後你就知道地府是怎麼一回事了,我這就先離去了,有緣再會!」
話音剛落,纏繞在黃恕腳上的鐵鏈就自動鬆開,像蛇一般曲行,慢慢回縮,直到縮成一根長五六寸的鐵鏈,被道常執在手上,然後道常聯同鐵鏈就一起慢慢消失不見,屋子裡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打破這沉寂的是黃恕的高嗓門:「還有十九天,你一定要加快了,我不要灰飛煙滅,但是陳曉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我比變成灰還痛苦!」
孟東河這才回到現實中來,他頹然地坐在沙發上,自己才剛剛摸進門,就遇到這樣的挫折,說實話,他沒有信心一定能成事,突破口,到底在哪裡呢?他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一言不發,只是想著白天見到的幾個人,陳曉、陳菲菲、高敏,這三個人中間有一種細微的關係,不可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