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在歎息聲響起的時候,韓楓只覺得手上巨尺猛的一顫,原本是要落在炎焱身上的巨尺,在這一道勁氣的攻擊下改變了方向。
彭——巨尺擦著炎焱的腦袋重重的砸在石板上,濺起一團石粒。
「小哥兒,還請看在梵香宗的面子上,留下他的性命吧。」枯葉及時出手將韓楓手下命懸一尺的炎焱救下,面色難看的注視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炎焱,嘴上歎息一口。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這場決鬥的規則就是不死不休,現在我殺他只不過是在履行我的義務罷了。」韓楓手裡握著巨尺,桀驁的看著枯葉,這老頭壞了他的好事,現在還敢在這裡沖好人,真不知道他的那張老臉是怎麼長的。
「小哥兒,你這麼做可有考慮後果?要知道他可是我梵香宗的弟子。」枯葉再次歎息,他也知道這樣說是他的理虧,可是這樣一個優秀的弟子,他實在捨不得眼睜睜的就看著他隕落。
而且,宗主那裡也不是他可以解釋的,梵香宗多年未曾被人動過的威嚴不能再他手裡受到些許傷害,所以,這個人他不得不留下,如果實在不行,他唯有拼下這條老命了。
「怎麼?你還想用你身後的勢力來威脅我了?告訴你,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威脅,你以為你身後有勢力就可以橫行無忌了?告訴你,不論是誰,這條道,在我面前,行不通!」
行不通!
短短的三個字,卻是被韓楓重重的吐露而出。
他霸道,有時候也會很強勢,但他卻不是那種隨意欺負人的主,他有著自己的原則,絕不強迫別人做他不喜歡做的事情。他尊重別人的選擇,因為他知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假如今天蘇妃沒有找到自己,她的命運一定會被改寫,一個龐大的梵香宗足以將她壓得粉身碎骨,甚至永遠都得不到幸福,失去自由的人,即使可以變成鳳凰,那也是一隻沒有快樂的被關在籠子裡的鳥。
她的家族或許可以鵬程萬里,一飛沖天,可是在她離開後的歲月裡,誰還會記得那個為了家族,選擇妥協而失去自由的人?
沒有人會記得,他們能夠看到的就是眼前的金玉生活,甚至在多年後,他們會將這段歷史扭曲,將屈服改為自願,將屈辱改為光榮。
韓楓不是救世主,不是英雄,但他卻有著專屬於自己的遊戲規則。
不強求,不威迫,沒自由,兀寧死!
「小哥兒,話不要說得太過了,你要知道,很多東西不是你能夠承受的。」枯葉一張老臉氣得發紫,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罵,自己低聲下氣求饒,得到的卻是一頓侮辱。
「師伯,你和他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直接上去打死他不就行了。」枯葉身邊那名少女看不過去,自己仰慕的師兄被這個討厭的傢伙踩在腳下,無異於將她心裡的那片天空通了個洞,所以她看韓楓絕對是最不爽的那個人。
「呵呵,還是這位說得好。直接上來打死我,果然有大宗大派的行事風格。」韓楓拄著巨尺,看著少女哈哈大笑,言語中儘是嘲諷之意。
「韓楓?」蘇妃略微有些急躁的叫道,韓楓或許不怕梵香宗,可是衝動過後,她卻不得不為家族考慮,那個龐然大物,不是她們可以硬砍的。婚事已經退去,她和炎焱之間幾乎沒有了交叉線,如果現在韓楓將他殺了,後者絕對不是她可以想像的。
所以為了韓楓,也為了她的家族,他不得不出來制止。
韓楓對著蘇妃擺擺手,微笑道:「這裡我做主,你不用怕。」
蘇妃氣的直跺腳,暗道:你沒事了,可以直接走人,可是我還有一大家子人在這裡呢。
「小子,差不多可以收場了,梵香宗那個龐然大霧還不是現在的你可以動的,即使你不怕,你也要為你小情人的家族想一想。懲罰一個人,不一定要殺了他,還有很多其他辦法,比如讓他生不如死。」
逍遙的聲音淡淡的傳音道韓楓耳裡。
韓楓一驚,扭頭在人群中一看,便是看到逍遙此刻微笑著看著他,隔著這麼遠,還是這麼喧嘩的情況下,他居然可以給我傳音?
隔空傳音至少要達到裁決境界的高手方才可以做到,難道這傢伙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韓楓心裡暗驚。
「小子,憑你現在的優勢,隨便對他們提個要求,讓他們欠你一個人情,這對日後的你絕對是有益無害的事。」逍遙的聲音再次通過傳音告訴韓楓怎麼做。
韓楓看了眼逍遙,然後將目光轉到蘇妃身上,對著他微微一笑,最後才將目光移動到枯葉身上。這老頭似乎很在乎這小子啊。
「老頭,其實我不是一個喜歡殺人的人,只不過有些事情是不受本人控制的。你想我不殺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為什麼要答應你?不要妄想用梵香宗的名頭來嚇唬我,這個對我沒用。」韓楓居高臨下,俯視著枯葉流里流氣的笑道。
聞言,枯葉一喜,雖然他恨不得將韓楓殺掉,但他也知道這個事情是做不得的,先不說能不能救下炎焱,在殺了韓楓後,那個一直隱秘在現場的高手,一定會在他之前將韓楓救下,然後便是會對自己動手,這樣做的結果不異於往刀口上撞。
想了想,枯葉歎口氣道:「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吧,只要是我能夠辦到的,一定會答應。」
韓楓伸出手指搖了搖,道:「不要說得這麼悲觀,其實你也知道,這個傢伙的命還是很值錢的對不?不然你也不會這麼愛護他,為了他讓你多付出一些,也是值得的。」
枯葉面色鐵青的看著韓楓,沒有說話,呼吸越發的急促。
韓楓不急不慢的道:「這個價錢很便宜的,那個什麼金幣你就不要客氣了,隨便給個一百萬,然後功法,鬥技,你給個兩三卷,記住至少要玄階以上的,還有不得想辦法報復,而且在以後的日子裡,還得時刻保護蘇家的人不能受到傷害。
丫頭,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沒有的話,那就暫時先這樣了。為了保證買賣的成功,這個小子就在這裡暫住幾日,你沒有問題吧?」
枯葉氣極,這樣苛刻的條件簡直就是搶劫,但他卻不得不答應。點了點頭,然後一揮袖袍,便是帶著那名少女快速離去。
「走吧,現在他們不會來找你麻煩了。」韓楓走下廣場,來到蘇妃身邊,這個丫頭經過這件事,想來心裡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吧。瞧她眼睛紅紅的,一定是被我感動了。
「嗯!」出奇的蘇妃沒有反駁韓楓的話,只是乖巧的點點頭,韓楓差點以為這丫頭突然變了性格。
兩個人肩膀挨著肩膀十分悠閒的走在街上,蘇妃似乎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只是一會兒就又開心起來。活蹦亂跳的,大大咧咧指著一些新奇好玩的東西,時不時還會和店主討價還價一番。
結果卻是就在店主答應的時候,她竟然扭頭就走。韓楓看得好笑,心裡卻忽然閃過海螺的影子,她們兩的脾氣都是四月的天,轉眼便從陰天變成了晴天,一絲落寞的感情在眼裡閃過。
走在前面的蘇妃發現了韓楓的異狀,停在原地等著韓楓,一雙水靈靈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對著韓楓俏皮的吐著舌頭,笑顏如花的說道:「你怎麼了?」
夕陽漸漸西下,金色的陽光籠罩在蘇妃身上,宛如一朵綻放的金色玫瑰,甚是嬌艷美麗,想起遠在海外的海螺,韓楓心裡升起一抹溺愛。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個朋友。」海風吹亂了她的發,身下的衣裙迎風飄蕩,看著蘇妃宜嗔宜喜的模樣,韓楓竟是有著短暫的失神。
蘇妃似乎精神狀態極好,她扭著頭看著韓楓,牟若星辰,黑溜溜的眼珠賊亮賊亮的,不一會兒,小嘴唧唧碴碴的說個不停。
「朋友?她是誰?男的女的?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對,朋友,女的,很久了。」
「她漂亮嗎?可愛嗎?」
「漂亮,很可愛。」
「那,她有我漂亮?」
「這個——各有千秋吧。」
「那你給我說說她和你的故事,比如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在蘇妃強烈的要求下,韓楓坐在海邊一點點的講述著他和海螺之間有趣的生活故事。
時間很短,故事卻很長。
蘇妃坐在韓楓身邊,靜靜地聽著他講述著他和她的生活,聽著聽著,蘇妃竟然融入到了故事中,甚至還把自己當做了海螺。
女人是水做的,骨子裡都是感性的基因,在聽到有趣的地方她哈哈大笑,憂愁的地方她也會默默地哀傷。喜怒哀樂,生活本就這麼簡單,在平凡中充滿感動。在韓楓平靜的講述中,時間彈指間流逝。
「你怎麼不講了?」蘇妃癡癡地看著韓楓追問道,這丫頭現在已經完全的陷入到故事裡了。
「我已經講完了。」韓楓聳聳肩,對著蘇妃笑道。
「哦。」蘇妃意猶未盡,有些失望的應了一聲。
「天要黑了,我們回家吧。」韓楓站起身,看了看沉入海面的夕陽,笑道。
蘇妃點點頭,然後默默地跟在韓楓身邊,低著頭的眼珠子不停地轉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韓楓走在前面,半路上突然跳出一個人,將兩人的去路攔住,來人一身布衣,穿著十分簡便,身材很是瘦弱,臉上皮膚很黑,幾乎看不出他具體的相貌,唯一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便是他的一雙眼睛,狹長的丹鳳眼透露著堅定不移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