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文又做噩夢了,夢裡那一聲聲的尖叫,痛苦的呻吟不斷的傳進他的耳膜,誰在叫?好淒慘,叫得他的心一顫一顫的,這個聲音好熟,忽遠忽近,遠文順著那個聲音來到一扇門前,不知道這是哪兒,也不知道周圍的一切,只有那扇門,還有從那扇門中傳出的尖叫,遠文走到門前,門竟然自動開了,令人膽戰心驚的一幕映入了眼簾,天啊,遠文緊緊的摀住了嘴巴,只見一個滿臉凶相,虎背熊腰的男人,手裡拿著一個燒紅的烙鐵,在一下一下的烙黑奶奶的腿,黑奶奶被綁的結結實實,半躺在那裡不能動彈,也不能掙扎,只能張著口,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尖叫,遠文被嚇呆了,似乎有人拿剪刀狠狠的剪他的心。
這是在哪兒?那個人是誰?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待黑奶奶?遠文瞪大驚恐的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突然,他發現,黑奶奶在看他,眼神淒慘而無助,遠文衝上去,用手狠狠的去推那個男人,可是……可是他明明抓住了那個男人的衣服,為什麼手裡什麼都沒有,那個男人是空氣嗎?他又拿起旁邊的椅子向那個人的頭上砸去,但是桄榔一聲,椅子落到了地上,而那個人根本就沒有知覺,甚至都沒有看他,難道自己是空氣,遠文驚呆了,突然一眨眼,那個男人不見了,黑奶奶也不見了,人呢?遠文愣愣的站在那而兒,忽然四周變得一片黑暗,他什麼都看不清楚了,我這是在哪兒?遠文想走,可是兩眼一抹黑,不知道該往哪兒去。「文文……文文……」一個蒼老緩慢的聲音響起,似在耳邊,又好似在天邊,似熟悉,又好像很陌生,忽遠忽近,若即若離。
「是黑奶奶嗎?」遠文顫抖著聲音問了一句,沒有人回應,而那個聲音還在繼續,遠文站在黑暗裡,彷彿站在地獄裡,他快要窒息了。
「爸爸……爸爸……」一個清脆乾淨的童聲取代了那個蒼老的聲音。
小天,是小天的聲音,遠文機械的向前走了兩步,並向黑暗伸出了雙手,雖然他看不見,但他相信,小天能看見。
「小天,你在哪兒?爸爸好想你。」遠文的聲音哽咽了,但是小天的聲音沒有了,四週一片寂靜,寂靜的讓人害怕。
遠文受不了這種壓抑的黑暗了,他邁開腳步向前跑去,可是剛跑了兩步,突然『啪唧』一聲,碰到了一個東西,像是石頭,又像是板凳,他的腿生疼,頭也好暈。
就這樣他醒了,發現自己躺在自己家裡柔軟的大床上,但是他卻覺得自己的頭依然好沉,心依然好痛,夢中的情景依然在眼前。
這種疼痛一直持續了一天,直到下午下班的時候,遠文才覺得好了一點。
剛出學校的大門,就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遠文猛一抬頭,那個目光馬上移開,然後急急忙忙的向前走去,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女人,遠文疑惑,她是誰?為什麼要這樣盯著自己,心中想著,馬上邁動腳步想那個人追過去。
那個女人看到遠文向自己走來,腳步更急促了,幾乎要飛起來,但始終沒有跑,而且她不時的向四周掃視,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難道她是小偷?遠文猜測著。
女人進了學校附近的一個胡同,遠文記得,美琪就是跑進那條胡同,然後被黑老婆擄走的。
遠文追到那個胡同的時候,女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人呢?明明進來了,怎麼消失了呢?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遠文想轉身返回去,可是……
「別動。」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然後一把什麼東西抵在了遠文的後腰上,他一驚,是搶嗎?還是刀?搶劫?不能吧,剛剛下午五點,天還沒黑呢。
等了半天後邊沒有動靜了,那把抵住自己的東西也彷彿拿開了,遠文慢慢的回頭,媽呀,黑老婆站在自己的身後,果然又在這兒碰見了她,真倒霉,她住在這裡嗎?
遠文向後退了好幾步,驚慌失措的看著那個一身黑衣的妖怪,她的頭髮長長的披下來,蓋住了臉。不過,她的手裡這一次沒有拿長長的鉗子,而是拿了一把類似於刀的什麼東西,況且,她不是只抓小孩嗎?這裡又沒有小孩子,難道黑老婆也抓年輕男子嗎?
「拿——錢——來……」她竟然說話了,遠文覺得奇怪,她要錢,沒聽錯吧。
「拿——錢——來……」她又說了一句,並且依然伸著那隻手。
遠文開始翻身的口袋,想去找錢,可是再一想不對啊,這個聲音怎麼像個男的,再看她的臉,被長長的頭髮遮住了看不清楚,這黑老婆不抓小孩改成搶劫了嗎?
「『你是誰?」遠文停住了掏錢的手,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拿錢來,放你走。」黑老婆又說了一句。這次遠文聽清楚了,果然是個男人的聲音,只不過是捏著嗓子應裝成女人罷了,他想起電視上曾經報道過,一些犯罪分子裝扮成黑老婆的樣子,伺機作案,難道這個黑老婆是假的,不會吧,誰這麼無聊?有這樣無聊的犯罪分子嗎?
見遠文遲遲沒有掏錢,黑老婆有點兒急了,他開始慢慢的向前移動,並且舉起了手裡的刀,遠文雖然懷疑她不是黑老婆,但也不敢確定,就是確定了她是人扮的,那麼犯罪分子凶狠殘忍,自己也不一定是她的對手啊。
「拿錢來……「黑老婆走到了遠文的身邊,又顫顫的說了一句,遠文愣愣的看著她,更加確信了她是假的。
「你不是黑老婆……」遠文朝她大喊了一聲,那人顯然是急了,舉起手中的到就向遠文刺過來,遠文正步知道怎麼應付。「哎呀」一聲,那人的刀掉在了地上,再一看,他的手腕被一個人狠狠的攥住了。
「王叔……」遠文忍不住喊了一聲,那天的酒鬼,他怎麼會在這兒,不過看樣子,他今天是沒有喝多。
王叔沒有看他,而是捏住那人的手腕兒使勁兒一翻,將他的胳膊扭到身後去。那人立刻疼的大叫,然後王叔一把揪下了他的假髮,原來是個臉上塗著黑色墨水的中年男人。
王叔冷笑一聲「就你,也配假扮黑老婆……」
「哎呀,爺爺饒命啊,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見自己被打回原形,那人連忙求饒。
王叔鬆了手,然後飛起一腳將他踢出老遠,接著又走上去,用腳踩住了他的脖子,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大哥,大哥……你饒了他吧,我們再也不敢了。」不知道哪兒冒出來一個女人,撲通一下跪在王叔的面前,一邊求饒一邊可憐巴巴的望著王叔。
遠文看清了,這不就是剛才把自己引到這個胡同來的那個鬼鬼祟祟的女人嗎,原來他們是一夥兒的,真是可惡。
「大哥,我家孩子得了白血病,等著救命錢,實在沒辦法了才這樣,求求你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那女人開始聲淚俱下,甚至開始磕起了頭。
王叔看她一眼,猶豫了一下,然後猛地收回自己的腳,乾脆利索的吼了一句「快滾。」
兩個人連忙從地上站起,慌慌張張的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