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酒裡有毒
見他不說話，她不知道先開口的話，要說些什麼。因此，索性便不說話，只伸手拿過桌上的酒杯。
品嚐紅酒的第一關便是舉杯齊眉，對紅酒的顏色進行觀察，即在明亮的光線下，看紅酒的清度，看紅酒的顏色和色調，紅酒的顏色，正如看一個人的臉面，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別。年齡。修養和內涵那樣。
看一種紅酒的顏色，就能入木三分地認識紅酒的好壞，能告訴你它是否健康。
尹夏純舉起酒杯，對著光線，觀察紅酒的顏色。酒液與杯壁接觸線的那個地方的色彩，尤其是映襯在白色的餐布前，紅酒明亮清冽晶瑩剔透。顏色稍淺，並帶有淡棕色，就如秋天的楓葉般。
澄清。透亮。有光澤，這樣的酒，是好酒。
「等一下！」
當她將杯口湊近嘴邊時，桌對面的季明穎終於出聲，卻是開口阻止了她。
「怎麼了？」她抬臉看他，深為疑惑。
「在品嚐這瓶自釀的葡萄酒之前，」他擱在胸前的雙手，交握了一起，「我要告訴你。」
雖然他的語氣並沒有多嚴肅，但是，尹夏純還是察覺到他有一種慎重其事的感覺。
她兩臂相疊著放到桌上，屏息靜待著，深棕色的眼眸如同世界上最珍貴的兩塊瑰寶，在陽光下熠熠發光。
「酒裡有毒。」
他的聲音響起，是那麼的平靜。平靜得會讓旁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尹夏純當然訝異，但是，在反應過來之後卻未大吼大叫。她忽然意識到，有些事情，要發生的終究是要發生的。無論如何，也無法真正逃避掉。
桌對面尹夏純的表情，季明穎盡收眼底。他抿了抿唇，知道尹夏純有了跟他相同的認知。
「所以，我今天難逃一死了，對嗎？」她的語氣亦同樣平靜。只是相疊在一起的兩臂，緊了緊。
她感覺，此時的她，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要清醒。並且，她瞭解季明穎，當然不會認為他剛剛阻止了她，就代表著她可以不喝。
這杯有毒的酒，等著她。一定會入腹！
「……或許是。」
他轉臉看向一邊的大海，言語間竟然充滿了不確定。這倒叫尹夏純意外。
「什麼叫或許是？」她問，視線放在他岸線明朗的側臉上。
「生與死的機會，各佔一半。」他終於回頭，望向她。
「怎麼說？」她問，並驚訝於自己亦是如此平靜到令人髮指的語氣。
「這兩杯紅酒，」他伸手，將尹夏純面前那杯紅酒拿回來，與另一杯紅酒並排放到了一起，「一杯有毒，一杯沒有。」
她從他看自己的目光中明白，他說的各佔一半是什麼意思。
「你有一半的機會，選擇到那杯沒有毒的紅酒。」
尹夏純看著季明穎，沉默了很久。
「是不是這次過後……」當她再次出聲問他時，聲音壓抑，竟然隱隱有些許顫抖，「我們便再無瓜葛了？」
他竟從她的眸光中看到留戀與不捨，這叫季明穎的心為之一震。
第197章：你愛我嗎
季明穎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尹夏純起身離席，步履緩慢而又優雅，如同冬日晴空下，獨自梳理羽毛的白天鵝。
她站到了季明穎的身側，就在他的目光注視下，伸出手執起其中一隻紅酒杯。
「你確定，你要喝嗎？」他按住了她從眼前移過的手。
「為什麼不？」她略略挑眉，「這是好酒，不喝的話，是我的損失。」她的聲音柔和，帶著嚮往與憧憬。絲毫也不能讓人感覺到，那酒中或許有毒。
「我希望你死……」他的眼瞼微垂，輕輕閉起來：「……是真心的。」
「所以我已經有了覺悟，酒裡的毒藥不會是孩子氣的惡作劇。」
他抬起了頭，她望著他的眼睛，在他的目光注視下，仰起了臉，將紅酒倒進口中。喉間微微一動，酐純的紅酒悉數入腹。
足足有一分鐘的沉默，季明穎的眼底滑過一抹清澈的喜悅，但短暫得可憐，難以捕捉。
他站起了身，語氣冰涼冷淡：「我會讓律師給你離婚協議書。」
他再也不能因為那段隨時可以致命的仇恨繼續跟她糾纏了，所以，他選擇分離。這也是他一早便給她的承諾。
「季明穎，這代表著我自由了，是嗎？」
她問，語氣深處藏著一縷悲痛。
「是的，像小鳥一樣自由。」他盯著她，眼神複雜，同時抿緊了唇。
兩人之間又出現了一段時間的沉默，而他望著不說話的她，忍不住語帶諷刺，不無遺憾地說：「尹夏純，是你的運氣太好了，還是我的運氣太背了？竟讓你選中了沒毒的那一杯。」
她原本落寂的眼神中閃過了光亮，就像陽光，一下子耀光了他的眼。也就是這僅僅一剎那的工夫，她已經伸手把拿起桌上另一杯紅酒，仰起脖子將它喝進了肚子裡！
他反應不及，當伸出時，拍開的已經是她喝過的空杯子！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捏緊了五指，重重撐在跟前的桌面上，「尹夏純！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毒藥是他親手放的，他知道哪一杯有，哪一杯沒有！她原本挑中了一杯沒有毒的，但現在，她將第二杯也喝下去了！
「我只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這麼想我死。」
她揚起唇，笑了。
笑容很美，從未有過的美麗笑容。
「你如此瘋狂，是找死！你知不知道？」他很想破口大罵，但是捏緊的拳頭裡，手指甲已經掐痛了手心。
「長這麼大，我少有這麼瘋狂的舉動。」她微微笑著，語氣雲淡風輕。
當她的腹部傳來如鋸的絞痛時，她知道，毒藥發揮作用了。
明穎，你是真心的希望我死嗎？那堂中的李醫生為何會備在那？
她望著他，抿住了唇，努力阻止口中的鮮腥液體這麼早流洩出來。
「明穎，你……愛我嗎？」
連尹夏純自己也意外，沒料到死到臨頭，她最想知道的問題竟然是這個。
他的視線飄到了遠處，陽光下，他看到一隻蟹子努力往海岸上爬。可是身後的海，一個浪潮拍打過來，便將它重新帶回了海裡，連掙扎和動彈一下的時間都未給它。
尹夏純終於還是沒能忍住，腥紅的鮮血從唇角流出。她摁住了腹部，伸手想要扶住桌子，然而卻落了空。季明穎伸出了雙臂，將整個站立不穩的尹夏純接到了他的懷裡。
「我恨你，」他唇邊掛著微笑，但漸漸地轉變得沉痛而悲傷，「我也愛你。夏純……」
命運要求我恨你，卻不給一點點的機會讓我愛你。他想著，深深地皺緊了眉頭。
第198章：你終於來了
教堂的外型莊嚴恢宏，雕刻細緻，結構對稱而秀麗，無論是近看抑或遠眺，都別具美感。這個教堂處於郊區，頗具巴黎聖母院風格，整座建築亦是哥德式建築的表表者。
尹夏純站在教堂前，抬眼便能欣賞到教學尖塔及飛壁樑柱的壯麗外貌。
這場婚禮如期舉行。只是，她決定要嫁的心意，卻與最初背道而馳。
尚璃勳奔下了教堂的台階，來到尹夏純的面前。
顯然，他是興奮的，亦是激動的。然而，他卻沒有大動作的表現出來。甚至，當他站近到尹夏純的面前時，他還慢條斯理的整了整衣襟。
朝陽的光線勉強照亮了灰色的雲層，原本陰霾的天空，在這一刻變得明朗。看著像是會下雨的天氣就這樣瞬間變好了，至少在尚璃勳的眼裡，他是這麼認為的。
「夏純，我知道你會來。」他笑著，是那種情不自禁的微笑。
「璃勳……」她的臉上，為難一閃而過。
見到此，尚璃勳輕顫的睫毛下，掩飾了一抹痛楚。同時，他伸手將尹夏純的雙手握起，說：「夏純，你來了。我很幸福……」
他用幸福這個詞，替代了常用語的高興二字。
尹夏純視線垂下，落到兩人的雙手上。他的手，白細修長，看著這雙手，也能想像他握著鉛筆畫設計圖時候的美好。而他眸光中的期待是那樣沉甸甸的，讓尹夏純開不了口。
「來，我們進去吧。」他拉著她的手，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儘管直到她出現在這裡的前一秒鐘，他還在擔心著，這是一場沒有新娘的婚禮。然而，現在她出現了，對他來說，這樣就足夠了。
「我……」尹夏純欲言又止。
「爸爸媽媽特意過來主持婚禮，我們會受到大家的祝福。」他用歡快的語調快快講述著， 同時一路介紹著婚禮現場的佈置，這裡每一處裝飾都是出自他想法。
他為這場婚禮，盡力盡力掏心掏肺。
但是，尹夏純的腦海裡卻只有過去十五天來在海島上的點點滴滴。即使，此時此刻面對著尚璃勳，她的眼前仍然會時不時的跳出那張深刻明皙，略帶冷漠又隱忍著愁緒的臉。
「不，璃勳，我有話跟你說……」她終於抬眼，認真看著他，並且企圖打斷他的濤濤不絕。
「小心、夏純！——」
尚璃勳的聲音短暫而急促，然而他望著她身後不遠處的雙眼卻充滿了意外的驚懼！
第199章：請去接受治療
他抱住了她，當那顆子彈從他的手臂穿過，留下一血深深的血痕時，尹夏純聽到某種叫做緣份的東西，啪嗒一聲，斷了。
最慘的不是尚璃勳手臂上，那道長智可漫失去理智所造成的槍傷，最讓大家震驚的是——他的胃。
醫生說，他的胃出血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不知緣何，他卻從來都不去醫院接受治療。這是一種自虐性的毀滅。
三個月過去了，尹夏純每一天最緊要的事情不是工作，也不是照顧女兒。而是第一時間與營養師交談，從他那裡拿到一份養胃健胃的菜單，然後對照著菜單做出那些菜餚。
尹夏純關掉爐灶上的火，擦擦手取下圍裙。端著煮好的食物，她上樓去叫尚璃勳起床。
她不知道他們這算不算夫妻，因為他們的婚禮沒有舉行，也沒有去簽字結婚。但是不可否認，現在，他們在同居。
「我熬了粥，有山藥和甲魚，你起來吃點吧。」尹夏純坐到床邊，將被褥掀開了一點。
山藥和甲魚是養胃的，尚璃勳閉著眼睛，不經意地皺起了眉頭，同時轉身慵懶地將臉埋進枕頭裡。
他不想去醫院，他不想身邊的人為他擔心，甚至是同情。
但是，他比誰都明白，如果現在不是他這個該死的胃，尹夏純此時不會出現在這間屋子裡，更別說會坐在他的床邊，如此親暱的叫他起床吃早餐。
「唔，我不要吃……每天都吃這個，一點兒味都沒有……」他像個孩子似的不想起床，聲音從枕頭深處傳來，帶著貓兒似的咕嚕咕嚕聲。
這三個月來，他學會了撒嬌。他發現，一件看似很娘的事情，但是他卻自得其樂。
「可是，現在是早餐時間呢……」她仍舊好言好語，溫柔備至。
三個月來，她沒有說過半句要離開的話。尚璃勳懷著著感恩又小心翼翼的心情過著，只是偶爾心頭才會滑過一縷惆悵。
「那你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去做？」見他不說話，她又積極的詢問。
他想吃什麼，就能吃到嗎？答案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能抽煙喝酒，不能暴食暴食硬撐硬塞。這是基本！
其次：不能吃辛辣刺激性食物，如蔥、蒜、姜、花椒、辣椒、桂皮等等；不能吃霉變、污染、堅硬、粗糙、多纖維、油膩、粘滯不易消化食物；不能吃煎、炸、煙熏、醃製、生拌食物。
看看吧，這不能吃、那不能吃。還有他能吃的東西嗎？想到這，尚璃勳的頭又開始痛了。他下意識拿腦袋拚命往枕頭裡擠，比鴕鳥還努力。
「璃勳……」她叫他，手指輕輕地梳理著他的頭髮，明白他的苦楚。
尚璃勳安靜了下來，靜靜體會著她的指尖偶爾刮過他的頭皮，留下那種特別奇異的觸感。
「我希望你好起來，是真的。我希望你好起來……」她的聲音深處無端有了哽咽，「現在醫學那麼發達，即使是那種病，也是可以完全好起來的……」
胃癌是我國常見的惡性腫瘤之一，在我國其發病率居各類腫瘤的首位。我國每年統計胃癌患者人數，新增病例40萬人，死亡人數大概是20萬接近30萬，近75%的死亡率。
儘管這樣，也還有百分之25的存活率，不是嗎？
「所以，璃勳。請你去接受治療，好不好……」她的眼淚不經意滑出了眼眶，滾落了臉頰。
這也是三個月來，她第一次柔弱地掉下眼淚。
一點如同春日裡雨露的淚水打濕了他的頭髮。尚璃勳沒有起身，只是伸出手，靜悄悄地握緊了她的。
第200章：人生就是這麼的不可預見
藍藍晴空，一碧如洗。
走過沙灘，面前有通幽曲徑。
她，再一次來到了這裡，來到這座海島。
尹夏純一路走過，經過玉米地、葡萄園，眼熟的島民看見了她，朝她招手，歡笑著打招呼，她亦一一回應，笑容可掬。
她快步朝前走著，離主屋越近時，她的速度越快。直到廊前那道肅嘯永雋的修長身影出現在眼前，她才慢慢緩下了腳步，唇角揚起，似笑非笑的表情在陽光的點綴下，靈俏而柔情美好。
他不經意間回頭，視線瞟到了她，頓時疑滯了呼吸。
他以為，他和她的緣份早已經在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彼此折磨彼此傷害中消耗殆盡了。
他知道，她簽了離婚協議書離島後去就直接去了尚璃勳為她準備的婚禮現場。
尚璃勳和尹夏純，他們有過約定，她要做他的新娘。
想到這，他的心又下意識抽蓄了一下。
然而，當他閉閉眼，再次抬起臉時，視線中她柔美清晰的身影依舊籠罩在那道燦爛至極的陽光中，就在他的面前。
「你……」他凝目認真地看著她，問得小心翼翼而細緻明晰：「怎麼會回來？」
尹夏純的笑容更加璀璨，也更加神秘莫測了。她踏著輕快而優揚的步伐走近到了他的面前。
「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她仰臉站在他面前，其中一手揣緊，藏在背後，揚著一臉明媚。
她就在他的面前，並且距離他如此的近。
這讓季明穎的意識變得恍惚，這是不是又是另一段夢境？他不確定，語氣略帶夢囈：「什、什麼？」
「兩年前的那個雨夜，」她語氣沉靜了下來，眸光中卻帶著求解的期待，「我們第一次相遇的那個雨夜，你是不是受了傷？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右側腰跡有一道刀傷。」
聽著她的敘述，他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腰跡。有點兒驚奇，有點兒疑惑：「你怎麼知道？」
「季明穎，你個混蛋！」她忽然呵罵一聲，同時「呀——」的一聲，緊緊揣著的右手朝他的面頰上重重地揮了一拳！
「噢——」
他被她一拳打得腦袋偏向一邊。
狠重的拳頭，嘴角第一時間嘗到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他抬頭看她，明顯被驚愕得說不出話。
忽然，她張開了一隻緊揣的右手。攤開手掌，一枚形狀獨特，類似一個女人唇印的領帶夾，正在陽光下，發著燦亮亮的光芒。
季明穎摸著嘴角，緩緩站直身體，盯著尹夏純手心裡的那枚領帶夾。
「你……還是發現了呀……」聽得出，他的語氣裡充滿了慚愧，但是決計沒有後悔。
對，還是發現了！
訂婚的那一夜，與她纏綿悱惻的人，她終於知道是誰了！她也終於知道，一直以來，將尚璃勳當作是珊珊的爸爸，這一個多麼滑稽而離譜的錯誤。
而尚璃勳，也終於在那個午後向她說明了一切。
至今，她還能想起他說過的話，並為此而感動得隱隱發顫。
陽光從陽台房間那扇寬大的窗戶照射進來，拿著手上這條沾滿嘔吐的鮮血和穢物的床單，她撐著洗衣機痛哭流涕。
「夏純……」他輕柔地喚她，並從身後將她擁進了懷裡。
共同住在這座房子裡已經三個月了，這是他第一次擁抱她。
禁不住他如此的溫柔與情深，她終於忍於回身緊緊地抱住他。像個慌張害怕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並可憐的乞問：「璃勳，你不會死的，對不對？你不會死的，對不對……你答應我，你不要死。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我忘記了……」他如同一個睿智溫厚的長輩一般輕拍著她的背脊，語帶喃喃：「面對死亡，你也會害怕的……」
聽著她的抽泣，他言語間哀傷，並且沉痛。
他說：「你知道嗎？夏純，如果可以，我好想跟你談戀愛，好想好想……曾經有過那樣一次機會在我面前，我卻沒有好好珍惜……現在，即使是這樣，你在我懷裡，我依舊不能感覺到你對我的感情，是愛情。然而，夏純，我卻是愛你的，好愛好愛……」
時間過去了許久，在他懷裡痛聲哭泣的尹夏純，能感覺到陽光的剪影已經有所移動。
尚璃勳的聲音再度響起。他接著又說起話來，甚至語帶嬉笑：「我這個病是因為漫漫而得的。可最後的日子裡，我希望能陪伴在我的身邊的人，卻是你。瞧，夏純，人生就是這麼的不可預見……」
瞧，人生就是這麼的不可預見！
她不知道，原來繞了一個大圈，她的良人其實一早便已與她締結良緣。
季明穎的視線終於從尹夏純手心裡那枚領帶夾上移開。
他別開了臉，佯裝冷淡，硬生硬氣地說：「如果你僅僅是因為這件事情來找我興事問罪的，那就沒有必要了。因為我無法償還你什麼，並且，我也不會認錯。因為我不覺得我做錯了，我也不會後悔曾經那樣做過。如果從來一遍，我依舊會不顧一切去做同一件事情。」
忽然，她說了一句，很熟悉的台詞：「好、很好……」
季明穎轉過臉，便只看到尹夏線危險地瞇起了眼睛，同時一步一步逼上前來。
他有點兒驚懼，感覺毛骨悚然的。
此刻，他才終於知曉，難怪以往自己每次說到這一句的時候，董事會上的其它董事便會一聲不吭，俯首稱臣。
尹夏純表情陰惻惻地，只見她走上了前，卻忽然伸出雙臂圈住了季明穎的脖子，同時踮起腳尖，霸道的吻上了還發愣的季明穎的唇！
她吻著他，彼此的唇碾轉斯磨在一起，如同久旱的乾涸終於迎來了潤物的春雨甘霖。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在被動與主動之間調換姿勢。
至此，尹夏純終於在季明穎的唇間尋到一種確定。而季明穎，亦是如此。
她的他的想念，不再是單相思的、痛苦的、壓抑的，而是微微傷感又蕩漾著喜悅和期待的。體內有一種活潑輕快的旋律，身體裡面想念與愛戀並在的細胞因為被他的吻而激活，情不自禁的舞動起來。
海風吹來，尹夏純亞麻色細軟柔順的直長髮如同瀑布一般鋪散開來。忽然，她悄悄地睜開了眼睛，深棕色的眸瞳閃動著狡黠的眸光。
作為懲罰，季明穎，我不會告訴你，珊珊其實是你的女兒！
他的聲音柔和暗啞，「夏純，希望這一場夢不要醒……」
聽到季明穎近在耳邊的話語，尹夏純腿下一軟，差點跌一跤！
敢情，他還以為這一切是在做夢呢！太不可原諒了！尹夏純移開唇，抬臉舉手，朝他頂著一頭深色鬆軟頭髮的腦袋就是兩下猛敲。
季明穎一下子睜開了眼，表情茫然而逗趣，像是還沒睡醒似的。
「幹嘛？」他表情無辜，著實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她拎起他的耳朵，大吼道：「我沒跟尚璃勳在一起過！一次也沒有！！」
他愣愣地盯著她看，看了好久。兩人間出現了許久的沉默，門簷上被風吹動的風鈴，演奏起了異常美妙而激動人心的樂曲。
他是欣喜若狂的、是充滿了感激和感動的，他很想更加用力擁緊了懷裡這個一輩子都想要跟她在一起的女人。
一輩子。
這個詞讓他意識到一些什麼，因此他暫時強行克制住了自己波濤洶湧的情感。
「那……」他故意抬了抬他那鋸傲有型的下巴，用一種非常臭屁、非常欠扁的語氣說道：「你現在是在跟我告白嗎？」
「你——」她口吃，驚得差點下巴脫臼。
「想要一輩子跟我在一起，對吧？」他壞壞地笑了，如同高高在上的惡魔。
「我——」尹夏純感覺，她突然有了一種想咬死人的衝動。
「那先給我來個香吻吧，」他一幅我就是你大爺的語氣，眼睛都長頭頂上去了，「或許我會考慮收留你在我身邊。至於期限嘛，我看一輩子差不多就剛剛好了……」
「季明穎！！」尹夏純受不了得大吼，驚飛了不遠處棲息沙灘上的海鳥。
「在在在，」他笑嘻嘻的，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到臨頭，「這麼急著獻吻呀，一點也不矜持嘛……」調侃著同時傾過身，他向尹夏純湊了過去。
尹夏純一手叉腰一手伸出，推開了季明穎的腦袋。
只聽她陰惻惻的笑著，同時又用忍不住得意洋洋的語氣一字一句說道：「季明穎，你聽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座海島被某某人在離婚協議上清清楚楚地註明，已經過到了我的名下。所以，現在我才是這座海島的真正主人。海島上的一切都是本人——尹夏純——的所有物。」
她故意頓了一頓，傾身逼近了季明穎那長完美到令女人都會感覺呼吸困難的俊美臉龐，用高深莫測的語氣說道：「包括你——季明穎！！」
——完結——2011-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