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滿腔的愁緒,青筠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坐在梳妝鏡前身子,從銅鏡的光亮裡,她看見月兒不知何明飄至到她的身後,表情冰冷無比,甚至帶著濃濃的怒氣。
青筠心不由的一縮,月兒生氣了,這是她來到靈界這麼久,第一次看見月兒生氣,她一直都是卑恭的態度,這倒是令青筠很意外。
回想起方才在夜嵐房間裡的一幕,青筠以為月兒一定是為了那事兒在生氣,微微欠了欠身子,現在肚子已經很大了,令她感覺走起路,或是隨便起個身也會有些吃力。
「月兒……」青筠淡然的走到她的面前:「你心裡恨我對不對?可是你知不知道,其實就連我自己也很恨自己……」,說到這裡,青筠笑了,笑裡帶著苦苦的澀意。
月兒咬了咬下唇,臉上的怒意少了幾分,可是眸子卻依然不悅的瞪向青筠,那種眼神……就好像青筠犯了多麼不可饒恕的罪行似的。
青筠只是淡淡的望著月兒,望著她那張曾經溫柔似水的小臉,如今也泛著凶意。
「你以為,你心裡的愧疚就可以抵消一切了嗎?夜嵐殿下為了你,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罪?難道只是一句恨自己……就可以讓一切化解了嗎?」月兒大步的衝到她面前,雙目緊緊的鎖定青筠的美顏。
「你知道他等了你多少年嗎?你可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有多少女人愛慕?」說到這裡,月兒艱難的嚥了咽喉嚨:「可是卻因為你,他封塵了自己的心,任何女人都無法靠近他的心,因為他拒絕了所有愛他的人,這一切全都是為你。」
青筠一句話也沒有說,面對月兒的怒吼,她只是淡淡的望著,她瞭解月兒的心中有太多的苦楚需要發洩出來。
一顆晶瑩的淚順著月兒的眼角滑落,青筠默默地遞過一絲白色的絲帕,上面繡著一株鳳鸞花,那還是月兒送給她的。
月兒的身體怔了一怔,頓時停止了哭泣,緩緩的接過青筠手中的絲帕,似乎也清醒了不少,倏地抬起頭身,恭敬的看著她:「夫人,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竟忘了主僕之分,還請您見諒。」
「我一點兒也沒有怪你的意思,月兒,其實我很理解你的心情,真的!」青筠輕笑著,看著月兒驚詫的眼神,她再度緩緩的,眸中帶著絲絲縷縷的清冷:「愛一個人很痛的,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應該選擇被愛,被愛才是幸福的!」
月兒看了她一會兒,輕歎口氣:「夫人,我去給您弄點吃的,王出門的時候交代過了,您就這幾日快要生產了,一定要加強營養,王已經將接生的巫靈婆都請入了金宮。」
看著月兒一臉認真的表情,微笑著點了點頭,看著她轉身飄去的背影,細白的柔荑卻停留在自己高鼓的肚皮上,短短幾日,肚皮似乎快要崩裂開了似的,看來那個調皮的小東西,似乎在她腹中呆不住了……
*****
夜色漸濃,皓月當空,一陣涼風吹來,青筠忍不住的打了個寒噤,清冷的月光傾瀉在單薄的身影上,竟是顯得淒美攝人心魄。
庭院裡的花香隨著徐徐清風沁入心脾,娑羅樹的花雨在風中飄浮,花瓣從她的長髮上溫柔拂過,留下一縷芳香,便悄然而逝,了無蹤跡。
白日裡下過雨,青石地板上似乎有些滑膩,青筠每走一步都格外的小心,突然一道暗影飛速的閃過,青筠一驚腳下一滑,人也失去了平衡,重重朝後仰去。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摔倒在地上的時候,一股力量懸托著她的後背,將她支撐了起來,是那道黑影又回來了,青筠當看見那雙熟悉的銀眸裡,倒吸了一口氣--烈焰。
「你--你怎麼會在金宮?」青筠眼底充滿著狐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淡然,心裡也默默的盼著,剛剛離開一會兒的月兒快些返回來。
「你以為呢?」烈焰半瞇起狹長的銀眸,眸中最最深邃處,閃爍著一道暗紅的詭異光芒。
「我是獅王的侍妾,你休想動我分毫。」青筠警惕的道,身體也不由的僵硬了幾分。
突然她的肚皮處動了一下,烈焰的眼底微微閃過一絲驚詫,接著勾起薄唇,帶著幾分曖昧的道:「看來是要生了。」
他的話還未落音,青筠便感覺到一陣痛意從腹處傳來,小腹下墜的感覺日趨強烈,額頭竟滲出了汗珠,就在這時候,黑焰似乎聽見了什麼動靜,突然鬆開手來,一個閃身沒了蹤影。
「啊--」青筠失去了支撐的力量,一個子摔倒在地上,幸而她原來就已經地面的的距離很近了,所以只是感覺身體震了一震,雖然沒有受傷,可是卻加劇了她腹痛的感覺。
「夫人,您怎麼了?」月兒突然出現了,青筠突然意識到,方才烈焰鬆開離開的原因,想必是怕和月兒再度交手吧!
「恐怕……恐怕是要生了。」青筠咬了咬下唇,額頭上已經滲出了豆大的汗珠,她只感覺自己的背脊全都浸濕了,涼嗖嗖的感覺。
「來人,快去叫巫靈婆來,夫人快生了。」月兒急切的一喊呼喊,幾乎叫徹了整間宮殿,青筠估摸著她這麼一喊叫,恐怕所有的人都聽見了。
「夫人,您忍忍,王已經回來了,我剛剛過來的時候,他正巧回來……」月兒急急的道:「一會兒肯定就會過來看您。」
他回來了?這時候想必是先去鳳夕那裡去了吧?也不知道這一次去天界,有沒有求到救鳳夕眼睛的方法,青筠一時竟走神了,腹內一陣翻絞,疼痛再度襲來,才使得她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