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嵐冷冷的注視著涼亭中那道身著黑袍的身影,踩著重重的腳步走了過去。
「這件事雖然不在你的意料之中,你也不該把她交給冥北!」對於夜嵐嘲諷的語氣,黑胤風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收回視線沒有說話。
夜嵐雙手緊握成拳,骨節發出咯吱吱的聲響,突然發現,與這位昔日好友之間,現在已經隔了一道鴻溝,他也不想再說什麼,無話可說了。
夜嵐緊抿著雙唇,如鷹梟般犀利的眸緊盯著黑胤風的背影,注視了好一會兒,才再度緩緩的開腔:「黑胤風,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曾經盟下的血誓,青筠生下孩子後,我一定會帶她走。」
黑胤風的身體似乎僵了一下,可是卻沒有回頭,依然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亭外的那個湖,身形也沒有任何移動,不過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已經洩露了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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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幽暗的地牢中潮濕不已,夾雜著清冷的風從縫隙中吹進來,發出嗚咽的聲音,彷彿有人在低低的哭泣,帶著幾分淒涼,幾分悚然。
青筠雙腿抱膝坐在角落裡,頭無力的枕在膝蓋上,肚子裡的小寶貝偶爾還會調皮的踢她幾下,也算是打發了她的寂寥。
深吸一口氣,她慢慢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除了昏暗還是昏暗,她已經孤孤單單的在這裡待了多長時間了?有……兩天的時間了吧?
其實她也不知道確切的時間,因為地牢裡面是看不到光的,她無法根據晨昏來判斷日子,只能根據侍衛送來的飯菜的時間估計。
這兩天來,除了送菜的侍衛,沒有任何人出現在她面前,連一隻老鼠都沒有。
怔怔的看著自己的雙腳,腦子如兩天來一樣,什麼都沒有想,只是虛無的發著呆。
「嘩啦啦……」一陣鐵鎖鏈聲響起,難道又到了吃飯的時間嗎?但是……她感覺距離上次送飯好像過了沒多長時間啊!
就在她還暗自疑惑的時候,牢房的門被打開了,幾道人影走了進來,同時進來的還有夜明珠耀眼的光芒,青筠連忙閉上雙眼,許久,才一點一點的睜開。
冥北,走進來後站在青筠的正對面,好整以暇看著她,他的表情很平靜,但是,青筠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急切。
緩緩的移動著目光,接著映入眼簾的是夜嵐和一位冥界長老模樣的男人,夜嵐深邃幽暗的眸,從進來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離開青筠,青筠對著他點了點頭,示意他自己很好。
目光再往後移,後面跟著的……是黑胤風,當看見黑胤風時,青筠不由的想勾起嘴角,卻發現,現在連這個動作做起來都那麼的無力。
夜嵐雙手緊緊的擰在一起,努力的克制著情緒,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控制自己不上前將她立刻帶走,冥北看了看他們,最後目光落在青筠身上。
「夫人可知,我妻子的眼睛瞎了。」冥北的聲音很淡,卻透著至寒的冷酷。
青筠沒有說話,甚至連一個表情都沒有,彷彿這件事與她無關似的,她只是用那雙幽深的眼睛望著他,這個叫冥北的男人,他的眼神真的很冷,可是卻又很熟悉。
對上她的目光,冥北突然感到喉頭一滯,腦中飛快的閃過一道什麼,長長的吐出口氣,他用力的搖了搖頭,將那模糊的影像甩出腦外。
「夫人,本尊看在你是獅王殿下姬妾的份上,可以饒你一命,畢竟你的腹中還有獅王的後裔,但是……我妻子的眼睛,你必須負責!」
地牢又恢復先前的安靜,誰都沒有說話,青筠靜靜的看著冥北,臉上沒有一絲懼色,有的只是濃濃的嘲諷:「冥北至尊話裡的意思,就是要我的眼睛,對嗎?」
冥北半瞇著狹長的眸,叛逆的眉微挑起:「每個人都應該對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你傷了鳳夕的眼睛,當然應該還她。」
青筠一聲冷笑,淡淡的搖了搖頭:「我說過--她不是我傷的。」
冥北一怔,下一刻突然狂笑起來, 笑聲裡難掩嘲弄:「那天在婚禮上,所有觀禮的人都看到事情的全部,是你奉上的禮物,刻意要傷了我妻子的眼睛,難道現在……夫人還想抵賴嗎?」
青筠雙手撐著牆,緩緩的站起來,這樣坐在地上與他說話,會讓她感覺自己處於劣勢,有一股無形的壓力。
青筠看著狂笑中帶著怒氣的冥北,好一陣子,待他平靜下來,她卻意味深長的笑了:「冥王可謂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以為我真的會為了一個男人,去傷害自己的親姐妹嗎?若真的只能做出一種選擇,我也絕不會那樣做。」
看到女人的笑容,冥北至尊竟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她的眼神似曾相識,讓他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雙眉不由的緊擰起來,深吸口氣,他轉頭看向黑胤風:「不知獅王對本尊的決定有何異議?」
黑胤風淡淡的回視著他,除了剛剛走進牢房那一刻,他看了青筠一眼,到現在為止,他沒有再給過她任何眼神,此刻,冰冷的聲音從他的嗓子裡逸出:「就按冥北至尊的意思去辦吧,本王沒有任何異議,只要留著她一條小命便可。」
冥北雙眼微瞇,眼中快速的閃過的一道異樣光彩,似乎沒有料到他會這麼回答似的,緊抿雙唇,不再說話了。
「誰要動她的眼睛,得先問過我夜嵐答不答應!」夜嵐冷冷的聲音傳來,渾身散發出的冰冷寒意,令人不寒而慄,他冰冷的眸帶著幾分怨恨看著黑胤風,似乎從這一刻開始,倆人便已經再無兄弟情誼。
一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