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這麼對她!?」楚太尉狠狠地瞪著盛景皇。「就算你討厭她,但是你們也是這麼多年的夫妻,這些年她為你竭盡全力地打理後宮,讓你可以無後顧之憂的管理朝政,可是你呢,你怎麼對她的,你恨她就算了,怎麼能明明知道是毒藥,還讓她吃下!」
「你呢,你知道是毒藥還讓朕吃下,你還不是一樣,當年我們也是手足情深!」只是這段友誼隨著時間的流逝,因為俗世的利益已經沉澱,如今兩人已經反目成仇,都恨不得讓對方不得好死。
「還有柔兒呢,柔兒有什麼錯誤,她為什麼要死!?」那是他身上唯一一片逆鱗,那是他一輩子摯愛的人,為什麼她要早早的離開,她是那麼善良憑什麼!?
「因為柔妃娘娘你這麼多年來一直耿耿於懷,一直恨著妹妹。」這個他知道,一直都知道,他們大家都知道,只是揣著明白裝著糊塗,因為日子還要過下去,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對誰都沒好處,但是現在有些窗戶紙不得不捅破了,因為現在他什麼都不在乎了。
「蕭親王你知道你的父母是怎麼死的嗎?」話鋒一轉,將話題引到了蕭俊逸的身上。
「你不是答應過朕,永遠不再說這件事情嗎!?」盛景皇意識到楚太尉接下來要說什麼,連忙阻止,因為他害怕如果這件事情暴露了,那麼……
楚太尉冷冷一笑,嘲諷地說道。「怎麼你怕了,你不敢說了,但是我今天偏要當著大家的面說清楚,我要讓這些大臣們還有天下的人看清楚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蕭親王,你的父親其實……」
「逸兒沒不要聽他瞎說,他現在在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忘了嗎這些年來朕是怎麼對你的,朕撫養你長大成人,這些你忘了嗎?」盛景皇連忙打斷楚太尉的話,堂堂一國之君竟然有些驚慌失措。
在一旁一直觀看的蘇漫雪此時心中開始疑惑,蕭俊逸很少和她說過他的父母,到目前為止她只知道他的父母去世的很早,而且他的父親和盛景皇關係很好,除此之外還真不有很多地方不知道。
記得在百花山莊的時候,她曾經好奇地問過福伯,但是福伯只是寥寥數語,至於其他從不多提,知道福伯的脾氣,蘇漫雪也就不再多問什麼,但是她總覺得很蹊蹺,認真地想一想會發現有很多疑點。
想著蘇漫雪和林亦軒對視了一眼,然後目光落在蕭俊逸的身上,此時蕭俊逸的表情神色並未有什麼變化,而且出乎意料的平靜,風情雲淡的彷彿沒有什麼。
當他感覺到蘇漫雪的目光,微微一笑的看著她,而後忽然開口。「楚太尉你繼續說下去。」
「逸兒……」盛景皇還想說什麼,但是此時卻被蕭俊逸的聲音打斷。
「你閉嘴,讓他說!」他的口氣帶著沉寂已久的憤慨,還有幾分狂逆之氣。
竟然連當今聖上都敢不留情面的怒斥,這個時候在場的人無不嚇了一大跳,這個主這些年都沒見他發過火,可是沒想到一旦發起火來,竟然……
蘇漫雪看著蕭俊逸,忽然想到了當年在夕情山莊,他一個人孤獨的吹著簫,眼神落寞。其實她知道他流連於風月場所只是不想讓自己想起什麼,只是讓一次又一次的激情沖淡自己內心的孤獨……
雖然他平日裡總是一副漠不關己的態度,雖然他總是嬉皮笑臉,但是她知道他的內心不是這樣的,只是她不想走進他的世界,只是她從來沒有探詢過他的世界,想到這裡蘇漫雪忽然有些自責。
但是當她聽到楚太尉接下的話,她真的再一次的驚訝。「當年蕭兄以俠義名動整個武林,你微服出遊之際結識了他,蕭兄誠心相交,而你卻利用助你登上寶座。後來蕭兄想要偕同妻兒回到羽城過些平淡的日子,而你卻想讓他幫你除掉我,蕭兄不願,你便痛下殺手。」
「你胡說,朕和蕭兄手足情深怎麼會殺了他!」盛景皇極力的辯駁,憤怒的模樣就像是被人冤枉了一樣。
「哼!」楚太尉冷冷的哼了一聲,繼續開口。「我是不是胡說,你是不是做了這些事情,你心裡清楚得很!」
「我若是殺了蕭兄,又怎麼回撫養逸兒長大成人!?」
「那是你想利用蕭親王為你做事!」楚太尉繼續解釋。「當時你忌憚我們楚家勢力太大會威脅你,而蕭家有你想要的財富還有名譽,但是你又不能直接將這些收回來,所以你就撫養蕭親王,讓他對你感恩,然後你利用他除掉我們!」
「一派胡言!」盛景皇大怒,掌心運功一掌拍向楚太尉。
面對熊熊而來的掌風,楚太尉並未躲閃,並沒有運用內力,硬生生的挨了一掌,而這一張正中命脈,楚太尉口吐鮮血,在彌留之際,他忽然哈哈大笑。「原來你也時日無多,我們注定要一輩子斗的,哈哈哈!!!」
看著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的楚太尉,盛景皇忽然想到了什麼,連聲說道。「逸兒,他只是想挑撥朕和你之間的關係,你千萬別相信他!」
「為什麼你到了現在還在騙我呢?」雖然是疑問,但是蕭俊逸並不想要聽到他的解釋,而是繼續開口。「父親是你逼死的,母親也是,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與方纔的憤慨怒容想成了鮮明的對比,就更讓在場的人不解,該發火的時候卻不發火,不該發火的時候卻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這……
聽到蕭俊逸的回答,盛景皇心裡的那層防護牆轟然之間崩塌,他的手顫抖著,最終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的鬥爭終於說了實話。「是,你說對了,什麼時候知道的呢?」
「其實福伯早就將一切都告訴了我。」當時的他是那麼憤怒,可是後來卻是平淡,因為這筆賬總有一天會算清楚,但是當時卻絕對不是時機。
「朕忘了,他是你們蕭家的人。」他對蕭兄如此的忠心耿耿怎麼會偏向他這一邊,他自習了一生還是疏忽了。
「謝謝你當初沒有將福伯也逼死。」因為對於他而言,福伯給了他太多的關懷,那是從內心而發出的關懷,不是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的阿諛奉承,更加不是有心人徹頭徹尾以利用為名的關心,那是真心的。
「那是因為已經死了那麼多人,若是加上他一個,勢必會引起別人的懷疑。」這些是他的顧忌,而且在他看來它只是一個管家,老實本分的做好分內的事情而已,因此這些年他一直沒有動他,可是他卻忘了,最容易忽視的人卻永遠給你最致命的一擊。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裝作若無其事的幫朕做了這麼多的事情?」這是他不瞭解的,因為憑借他的實力就算撕破臉皮,他也決計不會吃多大的虧,只是他不明白,面對一個對他有殺父之仇的仇家,他怎麼還能裝做若無其事地潛伏在他的身邊,甚至為他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你不是一個好兄弟,不是一個好丈夫,甚至不是一個好人,但是你卻是一個好君王。」這是唯一的原因,因為不能因為一個人的恩怨,而打破盛景王朝這些年來的微妙局勢。
「為什麼現在才說出來?」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以前的時機都不對。」當時的凌親王羽翼並未豐滿,還沒有那麼大的實力與太子一黨進行對抗,朝中的局勢如此緊張,一旦盛景皇出事,那麼就是延綿數十年的災禍。
「現在這個時候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甚至在這個金鑾殿上說出朕所有的罪孽,在朕最在意最不想留下污點的地方,你這孩子果真聰明絕頂呀!」他做到了,他甚至沒有發怒,而他卻真的羞愧的無地自容。
「你放心,朕欠下的罪孽回到地獄算清楚的。」說完盛景皇的口中已經溢滿了鮮血。
「父皇!」尹天凌和尹天辰連忙走上前來,在場的朝臣們都大吃一驚。
還是司空隱解開了疑惑。「其實皇上也飲下了毒酒,這種毒酒我也解不了,只能拿出特製的藥保幾日的命而已,只是方才皇上發動了內力,使得毒性蔓延五臟六腑。」
盛景皇就在霎那間頭髮全都白了,只見他將目光落在尹天凌的身上,顫抖的雙手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做個好皇帝!」
尹天凌的眼神不是以往的冰冷,很憂傷,卻是鄭重的點頭。「兒臣知道。」
聽到尹天凌的回答,盛景皇留戀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最終還是閉上了雙眼,可是卻無人發現在他最後的眼神中似乎還有未了的事情,而在這件事情需要一個人為他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