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眾人見夏師弟三言兩語就讓官兵退去了,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雲錦霞也一反常態,盯著夏連春笑道:「夏師兄,你那個是什麼東西,官兵一看就退了,讓我瞧瞧。」她現在不知不覺地改叫夏連春為師兄了。
「呵呵,是晏師兄給我的一個御林軍腰牌。」
雲錦霞纏著還要看,幸好鳳錦羽出來為夏連春解了圍:「不是那個腰牌厲害,是夏師弟的嘴巴厲害,三寸之舌阻擋千軍萬馬了。」
夏連春看傅錦瑤看自己的目光也大為不一樣了,心中自然是得意,但是並沒有昏頭,他正色道:「官軍並沒有退走,那個校尉顯然是向上司請示去了,一會兒再回轉只怕就要強行進攻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天道宗難道會怕他們不成。」屈不平剛剛受挫還是一肚子的火氣。
「咱們雖然不怕,但是亂軍之中難免會有死傷,康樂園中那麼多病人也會無辜地受到牽連的,再說如果真要廝殺起來,朝廷一定會追究的,咱們天道宗在京城建立起來的基業就全完了。」有一點, 他還沒有說明,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陳勝就有了剿滅天道宗在京師勢力的借口,到那時候就是仁宗皇帝也沒有理由庇護他們了。
眾人一聽又沉重起來,惠靈頓急忙問道:「那該怎麼辦?」眾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身上,現在他儼然就是主心骨。
夏連春尋思憑華山這些人的身手如果趁機闖出重圍到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他不能丟下顏媚行和康樂園、風月苑其他那些人不管,而且,一衝出去就坐實了逆賊的罪名,形勢就對自己不利了,他要利用這次官兵圍剿康樂園來打擊一下陳勝,說不定能趁勢扳倒他也不一定,想到這裡,他已經有了主意,說道:
「這些官兵大概是來自京畿大營,即便不是京畿大營的看他們行事如此詭異也是包藏了禍心,顯然是不敢公明正大地行事的,這樣的話咱們索性大肆張揚,讓他們行跡暴露出來,如果能驚動了皇上那就更好了,這樣吧,五師兄和六師兄,你們身手好,就衝出重圍,一人到京畿大營去見同門的那些是兄弟們,就說有賊寇襲擊康樂園,請他們帶本部人馬來救援,另一人想辦法越過城牆進入京城去找晏師兄,告知詳情,請他立刻聯繫玉太師和九師叔,爭取第一時間把有人私自調兵意圖不軌奏明皇上,聲勢越大越好,接下來我想晏師兄會知道該怎麼做。而我們先把客人們集中到一起保護,盡量拖延時間,等待援兵,不到萬不得已不放棄這裡。」
惠靈頓和屈不平應了一聲,二人低頭商議了一下,突然分開向官兵衝去,官兵中頓時一陣混亂,因為,他們一時沒有得到指令,而且距離近來不及發箭,就輕易地讓惠靈頓和屈不平衝了出去。
夏連春又回過頭來吩咐華山諸女:「大師姐,你們回去發動人手多多收集柴草等易燃之物,立刻點燃了,並大聲喊叫,聲勢越大越好,如果來不及的話就揀那些沒用的草屋點燃幾座。」
眾女這時都明白了他的用意,就是造成賊寇作亂的聲勢,京畿大營中的天道宗同門才有理由領兵來援,說不定還會驚動京城引來巡防司的兵馬,到那時候這些包藏了禍心的官兵就會投鼠忌器的。眾人見他思緒周密,處事利落,俱都佩服不已,立刻領命越過圍牆而去。
傅錦瑤走在最後,見夏連春還站在那裡,就輕輕問道:「夏——你怎麼不進去?」
「我要留在這裡監視這些官兵的動靜,傅師妹,這裡危險,你還是快快退回院內安全的地方。」
傅錦瑤望著夜色中這個挺拔的身影說不出的感動,危難之處顯身手,在今晚這個生死關頭,這個看起來輕浮放蕩的公子哥突然冷靜機智地化解了一場危機,就像是他突然吟出了驚采絕艷的詩詞一樣讓人訝然,不過,他已經給人以太多的驚訝了,華山論武時也是這般力挽狂瀾,他是那麼地與眾不同,而這一切又掩蓋在輕浮之下,只有相處久了才能發覺他散發出來的醉人魅力。而現在他又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幾丈外就是張弓待射的官兵,萬箭齊發之下焉能活命,可是他把危險留給了自己,捨己為人稱之為俠也不為過,這讓早已經芳心暗許的傅錦瑤在這一刻產生了膜拜他的念頭,她脫口道:「不,我也要留在這裡。」
夏連春見她說得甚為堅決,心中一熱,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仙子一樣有火熱的心腸,一樣可以同生共死,有這樣的女人相伴實在是件幸運的事,他感動的熱淚盈眶,動情地道:「錦瑤——」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傅錦瑤的柔荑,傅錦瑤的手動了一下,卻沒有抽出來,二目相望,撞出的小星星在夜空裡閃爍。
「錦瑤,我有辦法應對這場危機,你不能留在這裡,我還有事相托。」他說到這裡拿出玉珮放到傅錦瑤手裡,「這個玉珮關乎我的身世,大師兄和晏師兄知道詳情,你先替我保存著,萬一我——不,沒有萬一,我不會有事的,另外風月苑的顏姐姐與我有大恩,她雖出身風塵,但是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奇女子,如若一會兒真的打起來,她手無縛雞之力,你和諸位師姐就護住她先離開這裡。」
傅錦瑤聽他的話像是臨別的遺言,不由得眼睛一酸差一點兒淚水差一點就奪眶而出,「我——」
夏連春把她拉進懷裡抱了一下放開了她,「你快走吧,馬上讓他們點火,再晚就來不及了。」他這個擁抱選的時機很恰當,沒有了輕薄之嫌,反而增添了生離死別的味道,極具感染力的。
傅錦瑤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水霧中有些模糊,臉上冰涼冰涼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淌下了眼淚,她一跺腳,縱身躍進了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