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江畔的一處園子,這是琴韻軒的洛京分號。
秦惜月正在蹙眉沉思,她沒有想到夏連春在短時間內就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更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跟天道宗有如此深的淵源,怪不得他在安西搞出了那麼大的動靜都安然無恙,原來是有天道宗這個大靠山啊,真看不出,這個混蛋那麼會掩飾。不過,看樣子他跟天道宗搭上關係也並不太久啊,究竟是什麼時候呢?天道宗有此人斂財絕對是如虎添翼啊,她禁不住幽幽一歎。
這時,秦韻匆匆走進了一間雅室,「小姐,據我們留在康樂園的那個姐妹報來消息,夏連春這個登徒子又搞出新花樣了。」
秦惜月的美目一亮,問道:「什麼?」
秦惜月當下就把夏連春上演的玫瑰大劇和他的亙古不變的愛情話題說了一遍,末了氣鼓鼓道:「下流胚就是下流胚,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秦惜月面無表情,不過內心著實有些巨浪翻騰啊,自己還是第一聽到這樣驚世駭俗的話,她的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那張賊眉鼠眼的俊臉。獻花示愛,也虧了他能想得出,不知道他自己會向自己的心上人獻花求愛嗎?他、 他有自己的心上人嗎?她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熱。
「小姐,據說他唱的小調很好聽啊。」
秦惜月已經收攝了心神,淡淡道:「一些粗俗下流的淫詞濫調,等不得大雅之堂。」
秦韻心道,風月苑就是憑這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淫詞濫調讓生意紅火起來了,不過,這話也只敢悶在肚子裡,說出來小姐還不撕爛她的嘴。
到了三月各地進京趕考的士子絡繹不絕,京城裡的大小客棧爆滿,夏連春早有打算,把洛江畔空著的宅子都改做了臨時客棧,那些讀書人更喜歡住在這裡,臨著洛江的一江碧水,江岸上綠草如茵,垂柳依依,不遠處就是逶迤的青山,住在這樣的地方實在是賞心悅目啊,更何況旁邊還有酒樓和風月場所,讀書之餘也不誤聲色犬馬。
因此,福滿樓、風月苑、康樂園和琴韻軒的生意更加的好,其他的商家也把目光瞄準了這裡,夏連春的房地產生意也開始紅火起來。這段日子,夏連春通過晏戰已經把京城中的天道宗勢力整合在了一起,當然夏連春是二世子陳戈的身份只限於有限的幾個人知道。
玉府,隨著玉婉清與太子的婚期臨近,闔府上下已經開始忙亂起來,只有玉婉清一個人病懨懨地躲在漱玉樓,自從除夕夜鬧鬼以後,她的精神一直沒有完全恢復,現在越發地憔悴了,最後終於病倒了。
夏連春在第一時間裡就得到了消息,因為他請晏戰隨時關注著玉府的情況,所以,晏戰就吩咐派到玉府執勤的御林軍校尉隨時向他匯報玉府的情況,派往各王公府邸朝廷重臣的御林軍守衛統一歸御林軍統領掌管,他自然有權過問。
夏連春覺得自己該去見見玉婉清了,他不忍心看著她憔悴下去,知道她對自己未能忘情,他就有些擔心她有一天會突然凋零了,江山美人在他心中還是美人更重要些。
再次深夜潛入玉府,就不用那麼緊張了,因為,晏戰給他搞了一身御林軍的軍服,還有一個腰牌,就是被人發現也無妨。不過,輕車熟路,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摸到了漱玉樓。
「清兒,你把這碗燕窩粥喝了吧,這是娘親手為你做的。」夏連春聽出來這是玉婉清的母親,當年他出入玉府這位玉少夫人可是把他當準女婿看待的。
「娘,我真的吃不下。」玉婉清的聲音微弱得多,讓夏連春有些心疼。
「清兒,你、你看看你瘦成啥樣子了,娘、娘這心??????」後來只聽到了微弱的哭泣聲。
「娘,我喝,我喝還不成嗎,你別哭了。」然後就聽到了吞嚥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估計玉婉清喝完了燕窩粥,只聽玉少夫人道:「清兒,你歇著吧,你爺爺已經上折子請皇上派御醫來為你診病了。」隨著,門開了一位中年美婦走了出來,夏連春已經先一步懸掛在屋簷上,等她遠去了,夏連春這才跳了下來。
夏連春知道屋裡面還有伺候的小婢僕婦,倒也不敢貿然進入。
又等了片刻有些不耐煩起來,直接上前敲了敲門,一位僕婦隔著門問道:「是誰?」
「為小姐治病之人。」
「哦,是御醫來了吧。」那位僕婦開了門,卻發現門前是一位御林軍的校尉,訝然道:「大人,您不是大夫?」
「哦,我是御林軍中的大夫。」夏連春看她的目光有些狐疑,就順手點了她的穴道然後輕輕地放到了一旁。
「是大夫嗎?」有一個小婢問道。
夏連春閃身到了那個小婢身邊,不等她看清又點了她的睡穴,這時房間裡只剩下了玉婉清一人了,他慢慢地走進了玉婉清的閨房。
暈黃的燈影裡,玉婉清靠在錦被上半坐半臥,她的眼睛閉著,臉色在燈光下也看不清楚,只覺得臉兒比除夕夜見她時又瘦了不少,窄窄的令人心顫,夏連春的心裡像是被突然戳了一刀,痛得他渾身打顫,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短短的一個多月玉婉清會瘦成這樣,他有些自責,都是自己自己扮鬼留詩惹動了她的一腔情懷,反而把她害成了這副模樣,自己如果再來遲些日子她只怕會香消玉殞了。
「婉清——」他輕輕喚道,生恐再驚嚇了她。
玉婉清突然睜開了眼睛,發現了屋內突然多出一個陌生的御林軍校尉,顫聲道:「你、你怎麼進來了?蔡嫂,惠兒,你們在哪兒?有人進來了你們也不稟報一聲。」她說著掙扎著要做起來。
夏連春急忙道:「婉清,你別害怕,我沒有歹意,聽我慢慢給你說,除夕夜那首詞你還記得嗎?一世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身,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魂魄去,淚兩行。相思難抑歸帝鄉,漱玉樓,懶梳妝。新詩舊詞,總是吟惆悵。堪恨夜夜相思長,除夕夜,更斷腸。」
玉婉清眼睛裡閃過一抹亮光,呼吸也突然急促起來,想來是激動得很,顫聲道:「我、我當然記得。」
夏連春用春風一樣和煦的聲音道:「婉清,你別著急,也別激動,讓我給你解開除夕夜的謎團好嗎?」
夏連春的臉背著燈光玉婉清看不清楚,而她也不敢肆無忌憚地去看一個陌生男子的臉,不過,她覺得對方似乎沒有什麼惡意,這才點了點頭,不過,心兒跳得更厲害了。
「婉清,其實,這首詩就是我寫的,你該認識我的筆跡吧,我是陳戈,哦,不是陳哥,是二世子陳戈。」夏連春為了減輕她驚恐,又故意開了個玩笑,「你別激動啊,喂,你聽清楚了嗎?」
夏連春說到這裡,見玉婉清也不言語,上前一看,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暈過去了,他跟著李藥師也略懂些醫道,抓急忙起玉婉清的手腕,一摸脈,仍然微弱地跳動,知道是被自己驚嚇暈了。夏連春不由的懊惱起來,自己還是太冒失了,他握住玉婉清瘦弱的小手,心中更是難過。
輕輕地為她輸上一些真氣,怕她醒來再受刺激,就點了她的睡穴。夏連春握住她的手坐了良久,望著她清麗消瘦的面龐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憐惜。良久他才鬆開了玉婉清的手,為她掩好被子,然後鋪開紙提筆寫道:婉清,如要解開除夕夜那首詞的秘密請到洛江畔的天道康樂園去,你可假借去康樂園診病前往,到時候會有意外之驚喜,不過此事千萬不要聲張,不然這個秘密就永遠難以見到天日了,切記!切記!
夏連春把留言放在玉婉清的枕邊,然後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玉婉清一夢睡到天亮,醒來時突然又想起來闖進自己閨房的那個御林軍的軍官,自己好像是聽到了他說到是他寫的那首詩時就一下子暈了過去,那人哪裡去了?難道是一場夢嗎?急忙喚:「蔡嫂,惠兒,你們在哪兒?」
蔡嫂和惠兒急忙跑了進來,「小姐,你睡醒了?」
看到蔡嫂和惠兒玉婉清心中稍安,難道自己剛剛只是做了一個夢嗎?
「剛才可有人來過?」
惠兒不好意思地道:「剛才我不知不覺就在外間的榻上睡著了,蔡嫂,你剛才見到沒有見到有人來?」
蔡嫂有些迷惑地道:「哦,我聽到敲門,說是大夫,但是開門感覺好像是一個御林軍軍官,不知怎麼突然就睡過去了,醒來好端端地就在床榻上躺著呢,那時候惠兒在另一頭,醒來一看根本沒人,一切都好好的,現在想來那是不是一場夢呢?」
玉婉清聽到御林軍軍官立刻就變了臉色,如此看來這不是一場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