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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摶將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掠過,他眼睛一亮,最後落在了凌彩雲身上,他思來想去眼下天道宗中也只有她去最合適,論身份她也是天道宗的長老,而且凌彩雲是女人,崑崙天元宗掌教澹台長風一向狂傲自大,就連陳摶這個天道宗的掌教也不會放在眼裡,但是男人的傲氣在女人面前,尤其是一個更高傲漂亮的女人面前,總會收斂些。
更有一樁,澹台長風當年對道門第一美人「彩雲仙子」現在的「彩雲仙姑」凌彩雲十分仰慕,一心想跟凌彩雲雙修,做一對兒道門的神仙眷侶,怎奈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凌彩雲的一顆芳心全在陳摶身上,澹台長風的一廂情願注定要落空,也正是這個原因,澹台長風對陳摶就有些嫉意和怨憎,但是也正是有了這層關係,相信澹台長風不會不買凌彩雲的面子。
凌彩雲一看陳摶的眼神如何會不明白他的心思,心中頓時有些氣惱,不過轉念一想除了自己這華山上下還真沒有人能夠勝任此行,當了徒眾的面也不好讓他溫言求自己,就不等他說出口,白了他一眼道:「我已經幾十年未曾領略巍巍崑崙的雄奇風光了,忽然有了遊興,乾脆崑崙之行我去,這也算是公私兼顧吧。」
陳摶聞言大喜,這位師妹雖然執拗偏激,不過倒也識大體,有她此去可以無憂了,微微一笑道:「如此就有勞師妹了,崑崙山巍然雄奇,冰川雪峰瑰麗多姿,師妹去了就在那裡多盤桓些時日,不但要弄清楚天元宗有沒有高手捲入世子謀刺一案中,務要讓崑崙上下消除對天道宗的怨氣。」聽他話中的意思,凌彩雲除了查刺客之外,還肩負著消除兩派間隔閡的重任。
凌彩雲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理陳摶。
陳摶冷靜下來之後轉念一想凌彩雲如此年紀的人卻駐顏有術,依然風韻雅致,澹台老匹夫一見只怕仍會糾纏不已,想到這裡心裡竟然泛起微微的酸味,卻裝作若無其事道:「師妹此去關山萬里風霜之苦那是不屑說的,江湖詭譎人心險惡,請師妹務必小心一些。」
凌彩雲聽他關心自己,心中自然受用,雖然男女之情隨著年紀漸老已經淡了,不過數十年來留下的深深痕跡無法完全泯滅,這時自然能體會到他話裡似乎有些別的意味,冰冷如寒玉的臉上露出一絲只有陳摶能體會到的笑意。
感受到她眼中的戲謔味道陳摶不由老臉一熱,急忙收斂心神,微微一笑道:「愚兄倒忘了,彩雲仙姑在江湖人心目中可是神仙一樣的人物,有誰敢冒犯呢,我多慮了。」
二人在眾門人面前蜻蜓點水似的情感交鋒,自然是沒人看出來。凌彩雲恨得牙根癢癢的,不過當著小一輩的面不好發作出來,她站起來襝衽一禮,領著門下弟子徑直去了。
晏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雪錦裳的倩影走出金牛宮大殿,恨不得開口喚著她,跟她說上一句半句話,聽一聽她的輕嗔淺笑,但是他知道此時開口只會自取其辱。
七仙子中最小的雲錦霞附在雪錦裳耳邊輕聲道:「二師姐,那呆子正呆呆地看著你實在可惡,要不要我替你出一口惡氣。」
這雲錦霞及笄之年,長得俊美可愛,頗得天道宗上下的喜愛,但是她生性慧黠刁鑽古怪精靈,人人見她就頭疼,這時她看晏戰不順眼,就想著為性格柔弱的二師姐出口氣。
雪錦裳沉默無言,臉色平淡如水,讓人無法看出她心中是喜是悲,看著師尊已經走出老遠了,她低著頭快步追了上去,沒有人能夠發現她眼底的那抹一閃而逝的淒然。
雲錦霞正要追上去問個究竟,七仙子中排行老六的傅錦瑤拉住她嗔道:「傻丫頭,恁多事。」
雲錦霞不解何意,看看傅錦瑤臉上帶著淺笑也不做解釋,氣得她一跺腳嬌嗔道:「六師姐,你們一個個鬼鬼祟祟,究竟搞什麼名堂?」
正好走過的七仙子之四華錦屏撲哧一聲笑道:「霞兒,這麼小,急什麼?等你長大後什麼都知道了。」
七仙子之首鳳錦羽歎了口氣道:「自古以來,情如枷鎖害人不淺啊。」
「二師姐這是何苦呢?」七仙子之三水錦荷接口道。
傅錦瑤輕聲吟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讓人如此斷腸!」她出身書香世家,自幼飽讀詩書,是眾仙子中的才女,所以才出口成章。
雲錦霞做了個鬼臉笑嘻嘻道:「我知道了,女大思春,如今春天來了,仙子們自然也開始懷春了。」她說完撒腿跑了,留下眾師姐笑罵不已。
晏戰聽著眾仙子的嬉笑,眼睜睜看著那個倩影漸漸隱入了縹緲的雲霧中,竟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心中像突然被插上一支毒箭,那種麻木的痛楚霎時間傳遍了全身,讓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眾師兄弟們雖然同情他為情所苦,但是這等事卻也愛莫能助,因為都領了師門任務,跟他打聲招呼一一別去。
下了落雁峰,凌彩雲自回彩雲峰,華雲七仙子沒有跟師傅一同居住,而是另住在玉女峰上。(玉女峰上林木蔥蘢,環境清幽,奇花異草襯得玉女峰如仙境一般。峰頭有道捨名玉女祠,傳說是春秋時秦穆公之女弄玉公主得道修仙之地。據史志記述,秦穆公女弄玉姿容絕世,通曉音律,一夜在夢中與華山隱士蕭史笙簫和鳴,互為知音,後結為夫妻,由於厭倦宮廷生活,雙方乘龍跨鳳來到華山,留下了「弄玉吹蕭雙跨鳳」的優美傳說。)
雪錦裳並沒有像往日那樣與眾師姐妹同行,而是一路疾行上了玉女峰,其餘仙子約莫知道她的心意,也都搖頭歎息不已。
雪錦裳站在峰巔的引鳳亭上上,山風獵獵吹得白衣飄飄,嬌顏如雪,腳下白雲如海一樣翻騰,心中卻也如雲海一樣翻滾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