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茨是講究生活的人,他要求這樣的排場禮遇,或許上輩子是個短命的君王,所以這輩子上帝給他雄厚的背景,當回商界的王者。
「茨少,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在三樓的服裝區擴大了Quenie品牌專櫃。」
艾茨淺嗯一聲,搭乘電梯巡視第二層,一路走來風光無限,魅力十足。艾茨走的那是國際路線,就算是在膚色不同信仰不同的異國他鄉,仍然有不少喜歡羨慕的人,其實不乏男性員工,他們傳奇的老闆那是美貌與智慧並存,模特的身材,撒旦的笑容——
地球這顆藍色的淚珠,無論何時何地,總有花癡的存在,公司裡自然很多妄想攀龍附鳳的洋妞,她們穿的雖是制服,卻也花盡心思希望能與眾不同引起茨少的關注。絲巾。胸針。耳環。髮飾。艾茨微微挑眉,逛到現在,仍沒一個入他眼的。
終於他停在一個白膚藍眼的洋妞面前,打量著她的白色髮箍。他露出疑惑的表情,貌似在想問題。洋妞怯怯地抬眼,望見艾茨帥氣的臉龐,她嬌羞的紅了臉,站在那兒微微顫抖。
艾茨忽而出手拿下她的髮箍,研究款式與材料,他打趣問:「這個多少錢?哪兒買的?」
「啊?」洋妞不解地反問。
艾茨看著洋妞,眨眨眼,忽而覺得熟悉,如此嬌羞花癡帶著垂涎的神情——第一次與書仁見面她就是這種神情,但是有區別,洋妞是針對他本人,而書仁是對車感興趣。
「算了,直接告訴我商場哪裡有賣這種髮箍。」
「是的。在三樓右側。」洋妞受寵若驚地回答,深情激動地目送茨少離去。
類似這種「調戲」員工的舉止不是第一回,可每次都有人因此激動得暈過去。
艾茨繼續逛第三層,跟隨的理事紛紛表示不解,今天的舉動著實有異常。
艾茨拿起幾款髮箍挑選,想像髮箍戴在某妖頭髮的模樣,白色,藍色,究竟選什麼。他糾結這個問題。
「茨少,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嗎?」在理事的鼓吹下,終於站在身側的助理冒出來問。
艾茨打量他的著裝打扮,從走路的姿勢就能知道一個人的品性,從香水味道的濃淡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水準,他搖搖頭,與其問他們意見不如自己挑選。
然而他並沒有武斷的採取自己的判斷選擇,掏出手機撥打給書仁,得到的依舊是關機的回復。脾氣真不小,他寵溺一笑,將電話打到公司,命令李秘書一定要書仁接電話。
他能夠想像書仁憋屈的嬌嗔模樣,也不勉強她多說話,只是問,「你喜歡什麼顏色?「
那頭的書仁咬牙道,「除了藍色什麼顏色都喜歡。」
是嗎?他可是鍾情藍色。望著被掛斷的手機,他無奈呵,書仁的脾氣這麼大,這不,心疼妻子的丈夫到自家的百貨公司挑選禮物給她了。
他指著一排髮箍,說:「我要這裡的每款髮箍,而且只拿藍色,清楚嗎?」
「是,是的。」助理連忙應聲,接著茫然的愣在那兒,究竟少爺怎麼了?
艾茨走到Quenie專櫃,這裡是洛杉磯,男女普遍高大,玻璃櫥窗裡的衣服主要是提供給身材高挑的洋妞穿的。艾茨注視著白色的蛋糕裙,想像書仁穿上時的模樣,覺得挺適合。
這條純白色的蛋糕裙搭配寶藍色的小馬甲會更加俏麗可愛。他於是走進去,親自挑選,這雷死人不償命的舉止震撼了助理,他再次忍不住問道:「茨少,有什麼能幫到您的嗎?」
「你嗎?」艾茨眨眨眼,笑著問:「下午有什麼行程?把明天的安排在今晚,我明天就要搭飛機回蘭城,OK?」
「啊?啊哦,是的,知道了。」
艾茨接著指向他挑選的衣服,「這些衣服有誰預訂嗎?打電話給預訂的人,給她們補償。」
明顯的,意思是這些衣服他全要,助理誇張地合不攏嘴,這麼多衣服飾品,少爺這是要給多少女人啊?
書仁鬱悶地掛掉電話,兩手托腮,盯著筆記本電腦。她本來已經淡定,但是這爺一個電話就破壞了她的心情。
她不想再玩遊戲,也沒有興趣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文件,管莫沉有什麼動作,反正與她無關,最好讓莫沉把整個艾氏給吞了,她好從這荒唐的家庭裡逃出來。
終於熬到十點,她猶豫地拿起包包,如往常在到達檸檬園時下車,步行走入艾家。
入夜寒冷,書仁哆嗦著蹦躂進艾家,經過廳堂,只見莫汐與艾德在客廳裡發展姦情,年輕貌美的女子為雙鬢髮白的老頭洗腳捶背——這畫面太令人想入非非,她本想快些離開,卻被候時已久的莫汐叫住。
書仁不得已只好走過去,尷尬地問候完,她借口困乏欲回房間洗澡睡覺。
「想想就這麼把公司交給你實在太辛苦了,爸爸,你看能否找誰幫助她處理公務。」莫汐微笑著在艾老爺子耳邊撒嬌似的說。
書仁驚詫,他倆旁若無人的恩愛模樣太詭異,忽然間不再隱瞞關係的原因是什麼?她望著妖嬈的莫汐,隱約感覺到她帶著殺意的眼神。
她緊張地抓住袖子,也許是錯覺,直覺現在還不是她倆對峙的時候。
「仁仁,你還應付得來嗎?我也知道把公司交託給你是難為你了。」艾老爺子拍拍莫汐的手,示意她不必再按肩膀了。
「哦,沒有,我其實沒能為公司做點什麼,就是在學習的階段,所以才回來得比較晚。」書仁尷尬地笑幾聲,自發現艾老爺子隱藏在表象下的變態行徑,她每次看他心裡就泛起疙瘩。
平日裡沉穩和藹的老爺子在一夜間露出殘忍猥。褻的本性,書仁承認自己確實受到驚嚇,唯恐這人面獸心的老爺子忽然撕破臉皮對她不利。
艾茨曾說,她是艾老爺子選中的媳婦。這令她心生恐懼,姐夫帶給她的陰影仍未抹去——書仁忽而覺得呼吸困難,那種強烈的不安感再度襲來,她的後背已經泌出冷汗。
「我燉了燕窩,你喝一碗再去休息吧。」莫汐儼然賢妻良母,體貼地說。
燕窩?說實在的,現在就是再貴再營養的補品她書仁也吃不下,她是饞嘴,但是也看情況,莫汐忽然這麼盛情,她心有餘悸。
「我回家前已經吃得很飽,不用了——」
「仁仁,燕窩是好東西,對身體有益,喝碗再去休息吧。」艾老爺子道。
「哦那好,我去幫忙吧。」書仁不敢單獨與艾老爺子相處,然而她過度的緊張已經暴露出端倪,艾老爺子微微蹙眉。
「不用,你坐這裡陪爸爸聊聊天吧。」莫汐意在製造他倆獨處的機會,婉拒書仁。
書仁不得已坐下來,她也不知道為何感覺如此不安,她面對艾老爺子坐著,眼觀鼻鼻觀心,無意識地掰著手指掩飾內心的不自在。
這些小動作艾老爺子看在眼裡,陰險地瞇起眼睛,他沉聲問:「仁仁,你知道我為什麼讓茨兒娶你嗎?」
書仁觸電般抬起頭來望他,瞧見他深邃莫測的眼神,她慌張地不知道怎麼應對。
「或是茨兒有跟你說過在這個家你應該做些什麼嗎?」
書仁驚駭,她彷彿看見艾老爺子那種欲將人吞噬的眼神,咬緊牙關控制住翻滾的情緒,她必須堅強自救。
「爸爸。」她鬆開牙關,轉而淡定地說:「我不知道您為什麼要我嫁給艾茨,但是我知道我不可能成為像莫汐那樣能幹的媳婦,我很抱歉。」
「人有欲。望才有動力,告訴爸爸,你想要什麼。」艾老爺子頗有趣味的問道,他當然知道書仁與莫汐有區別,但是沒有他辦不到的事兒。他欣賞有野心的女人,要的是她們的自願,而非強迫。
書仁聽得出他的話中有話,意思是艾老爺子能為她達成目標,只是需要付出與莫汐相同的代價。
「我想要的——」書仁猶豫一會兒,苦笑著回答,「我想要的是真心,而非遊戲。」
這是她內心真實的想法,你老爺子這把年紀了也該收心靜修不是?也許有很多人會為了成功不惜犧牲自己的青春幸福,但至少她書仁不可能,想想什麼才是最重要,她書仁第一次覺得自己狠有骨氣。
並非她鄙視莫汐,而是她不屑於用這種捷徑獲得成功,莫汐所謂的成功是壯大了娘家,獲得優質的物質生活。而她現今想要的不過是簡單的生活,有點錢,能夠做些自己喜歡的事。
「爸爸,也許您會覺得我的話很傻,但我之所以會站在這裡,是因為那個男人做過讓我感動的事情。我不管他有什麼目的您有什麼要求,總之我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艾老爺子挑眉,繼而問:「你心裡可清楚艾茨的心思?」
「不太清楚,但是能猜到。」書仁苦澀地笑,「不管您相不相信,我想說的是我對艾家的一切不敢高攀,也沒有想過要通過『特殊』手段獲得什麼利益。」
她狀似無畏說完,心裡的緊張沒有減輕半分,艾老爺子的眼神太深奧,無論如何她是攤牌了,然而艾老爺子卻笑,認為書仁是故作清高姿態,無妨,有的是令她妥協的時間。
莫汐端著燕窩過來,她打趣道:「你們聊些什麼呢?怎麼書仁的表情這麼嚴肅?」
「沒什麼啦。」書仁虛弱地笑一笑,她端起碗,想要盡快喝了這玩意離開,她瞭解自己的處境有多被動,艾老爺子不是能夠忽悠的人物,今晚的氣氛太詭異。
莫汐看著她把燕窩喝下去之後,不再挽留,親切地讓她快些上樓休息。
「爸爸,她跟你說了什麼?」莫汐塗著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拿著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到老爺子嘴裡。
「沒什麼。倒是汐兒,你最近怎麼回事?看到我和仁仁一起,你不生氣?」
「她也是你的兒媳啊,有人能夠分擔,我應該高興不是嗎?再說我現在有了身孕,有時候不方便的嘛。」莫汐撒嬌地磨蹭著艾老爺子,眼底閃過精光。
「小騷。貨。」艾老爺子拍拍她的屁股,陰笑道:「我就喜歡你善解人意這點,汐兒,乖乖跟著我,再給我生個兒子,我必不虧待你。」
「真是的,這個要是女兒不行嗎?——」莫汐摟住他的脖子,不依地嬌聲抗議。
艾老爺子放聲大笑,拍拍莫汐的後背,咬住她的耳朵,別有深意地說:「無論是男是女,只要是我艾家的種!」
莫汐彷如遭電擊般愣了一下,連忙嗲聲說:「爸爸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當然是艾家的孩兒,你這麼說就是不相信我,我生氣了,今晚你別來找我!」
莫汐推開艾老爺子,翹著屁股氣憤地離開,然而那張背對艾老爺子的臉卻滿是驚慌之色。
書仁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房間,將門上鎖,她深深地吐口氣,感覺越來越艱難。抬頭望見那張被她醜化的海報,她將包包甩向艾茨的俊臉,冒出幾句不雅的用詞,她邊解開外套扣子邊走進洗浴室放水洗澡。
洗浴室裡冒著朦朧的白霧,書仁將頭發放下來,看著鏡中疲憊沮喪的自己,她有流淚的衝動。
這頭黑亮柔滑的髮絲,這張紅潤飽滿的瓜子臉,這身光滑細嫩的皮膚,她自嫁給艾茨,每日好吃好住,就這麼像公主似的供養著,結果這些全是為了取悅他家那老爺子,怎能不令她心寒驚懼?!
書仁慢慢地脫掉一身衣物,光裸著站在鏡子面前,看著鏡中微顯發福的自己,覺得有天,當她回到以前那種辛苦充實的打工生活,這段時間這具身體所積攢的營養脂肪或許就能派上用場了。
書仁喜歡身材較為削瘦的女子,在她的觀念裡,瘦女人有一種韻味,她們在人群裡顯得孤單脆弱,但是她卻認為她們乾脆,精練,堅強。成功的女人大多偏瘦,感覺內心力量越是強大的人,她們看起來越是削瘦。
腳微微伸入浴缸試探水溫,她關掉水龍頭,在艾茨排排保養品裡拿出小瓶精油,聞著這股特殊的香味,與艾茨身上的一模一樣。
她往水裡倒了幾滴,嘴裡念著:「不用白不用,這個家關係如此複雜,怪不得那兩兄弟經常外宿,我把你們用了免得到時過期被丟掉,感謝我吧,精油,玫瑰花瓣,香氛沐浴露——」
書仁躺進浴缸裡,伸出兩條沾著豐富泡沫的白皙細腿,她繼續沒臉沒皮地稱讚道:「我的娘喲,怎麼會有這麼美的腿呢?怪不得人艾老爺子要選我當媳婦,原來是我長得太美,真是的,美也是種罪過啊——」
沒錯兒,她書仁就是這種不見棺材不掉眼淚的女人,自我安慰一番之後,她仰起脖子靠在浴缸邊沿,昏昏欲睡。
然而,她這一瞇眼可不得了,那不是普通的嗜睡,而是莫汐那碗燕窩補品藥效發作。
書仁仔細地觀察艾茨的眉眼、鼻樑、嘴唇,精緻的五官和光滑的肌膚不由得令她心生嫉妒。
艾茨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抵著她的鼻尖,沙啞的聲音道:「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傻仁仁,一直想告訴你,我愛你。」
書仁眨眨眼,伸出手來掐住自己的臉頰,並不痛,原來是做夢。她推開夢裡幻化出來的艾茨,望著潔白的天花板發呆。
夢境中她和艾茨躺在神秘的黑色大床中,夢幻中生長出的綠色籐蔓攀爬到黑色的床被上,無形中將相擁的兩人緊緊包裹住,肥碩的綠籐溫柔地拂過他們的肌膚,似天使帶著善意的撫摸。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裡鑽了進來,照射在綠幽幽的籐蔓上。恍惚間,籐蔓的頂端生長出一顆花苞,花苞慢慢地開放,竟是一朵妖魅的黑玫瑰,它顫抖著花瓣,似乎在對眼前的戀人展示自己的美艷。
書仁在睡夢中甜甜一笑,黑玫瑰僵了一下,隨即變成迅疾的刺刀直往她心臟的方向,籐蔓在瞬間變成荊棘緊緊勒住了他們。
書仁猛地睜開眼睛。然而,噩夢並未結束,她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間裡,手腳被粗繩捆綁,呈大字狀綁在大床上,她驚詫地想呼喊,嘴巴卻被綠色的膠布封住。
「嗚嗚。嗯嗚嗚。」她掙扎著,心裡是極度的恐慌。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為什麼把她綁在這兒?她不停地掙扎,發出困獸的驚鳴聲。
房間裡沒有燈光,月光穿透窗簾折射進來的微弱光芒映照著書仁蒼白驚慌的小臉,她奮力地掙扎,粗繩將她的手腕勒出兩條紅痕,她忍著痛楚,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想辦法解開,但是她根本無法冷靜,極度的恐慌已經吞噬了她的理智。
書仁絕望的想,難道她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要發生了嗎?暗夜裡晶亮的眼珠流轉,她終於瞥見隱身在暗處的窈窕身影。
那是莫汐,抱著胸,居高臨下的欣賞著她掙扎失措的可憐模樣。
書仁朝她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莫汐踩著尖細的高跟鞋走到她面前,恥笑道:「感覺怎麼樣?你不是一直想跟我搶那老頭子嗎?今晚就讓給你,如何?」
書仁圓睜杏眼,瘋狂地搖頭,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搶莫汐什麼東西!她用眼神懇求莫汐快些把礙事的膠布撕掉,但是莫汐並沒有給她那張嘴皮子發揮說話功能的機會。
「爸爸最喜歡這種捆綁遊戲了,知道嗎?每次他都把我弄得兩天沒法下床。」莫汐自顧自說著,無視書仁的哀求。
書仁望著莫汐瘋狂的神色,停下掙扎,這已經不是她所能理解的行為,究竟為何,莫汐看著她的眼神會充滿恨意?
她的手爬上書仁的粉嫩小臉,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肌膚,幽幽地說道:「多麼年輕稚嫩的小臉,很久以前我的皮膚也跟你一樣水潤,不必怎麼花心思保養自然的就充滿彈性光澤,呵。」
書仁瞪她,嘴沒法說話,只能在心裡暗罵,那是,想想你也是個奔三的女人了,皮膚哪裡有我好?該死的你是嫉妒我皮膚比你棒所以綁我嗎?神經病!
「是這樣吧?就因為你比我年輕,所以他才喜歡你的吧?」莫汐繼續自言自語,指甲掠過書仁的頰時,忽而使力,硬是在她光滑的小臉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