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他身後,他知我就站在那裡,卻沒有回過身來。
我怔怔地望著那一抹墨黑,心畏泛起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和他,似是萍水相逢,也似相識多年;他既像小師兄,又不像小師兄;和他,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帶有小師兄的影子,但我對他那莫名的情愫不是把他當做小師兄看待……
「新娘子出嫁路上足不沾地,讓在下把娘娘背上鳳輦罷。」他他聲音淡淡的,彷彿不帶一絲情緒。
我卻只想繞到他面前,揭開那淡然的面具。納蘭銘曦,你對我非無一絲感情,從你以內力為我療傷那我便已清楚,那為何你卻要裝作無意?
他彷彿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僵了一下,卻仍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彎下腰來,動作優美卻淡漠。我在心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戴著龍鳳鐲子的柔荑攀上他的肩膀,繞住了他的脖子。
腳倏地凌空,他背著我,穩穩的一步一步走著,在紛飛的白雪中,那一抹黑色,如此的突出,也是如此的溫暖……
小師兄與納蘭銘曦的背影交疊著,糾纏著,有那麼有剎那,我看見了小師兄,他背著我,在石家莊後山的雪地中健步如飛……
他僵了一下。
我這才意識道自已的失態,臉上發起了熱。他卻若無其事般繼續前行,直到把我送上了鳳輦。
「好好活著,抓緊你的幸福。」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傳入耳中,我忽然有種錯覺那只是微微拂過的鳳聲。
我呆呆望著那逐漸遠去的背影,嚥下了即將漫出的淚水,喚道:「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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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輦直接停在了承暉殿門前。
我挽著紫櫻夏紅的手,踏進了承暉殿。
「臣等(臣妾)參見皇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殿上臣子妃嬪皆伏拜在地。
遠遠的,我瞥見了跪倒在地的二叔,視線再次被淚水迷糊。那淚,是心酸,亦是驕傲。二叔,我做到了!雖然早已偏離正軌。
我踏著大紅的地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龍座上的那抹明黃,越發的清晰。
一步,一步,我離他又近了一些。地毯似乎很長,一直走不完,那高高在上的他,似乎很遙遠。
不過,我終會站到你身旁的;我嫣然一笑,緩緩走上了金燦燦的台階。
夜奕自龍座上站了起來,把金冊和西宮鳳印交到了我手中。他的臉上依舊是那溫柔的笑,編織著那張讓我無法自拔的情網……
我跪下雙手接過,高舉過頂。
司禮太監唱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石氏賢良淑德,孕育昭顏公主有功,又乃朕心所愛,晉位皇貴妃,賜號『清琴』,賜皇貴妃金冊及鳳印,行使管理後宮之權。欽此——!」
聽到「清琴」二字,我的心猛地一震,卻很快歸回麻木。「臣妾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下首臣子妃嬪齊聲唱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雙大手把我扶起,我對上了夜奕如水溫柔的眸子。他對我微微一笑:「璇兒,今後你就是朕的妻子了。」
他雙手繞過我的腰,緊緊抱住了我,在我額上點下了一個吻。淡淡的暖意透過冰涼的唇瓣傳過來,直透心裡。
他向後退開一步卻仍牽著我的右手,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承暉殿。
來時獨走路千里,去時雙行路咫尺。幸福,就是如此短暫的嗎?還是,孤獨本是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