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莊嚴而肅穆的皇宮變成一片死寂,今夜的月殘缺不全,唯獨幾顆星星在天邊閃著,四處一片黑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不尋常的味道,雖偶有禁衛軍巡過,卻也充滿了陰陰深深的寒意。
藍冰身著一身粉色宮女服侍,跟隨在高宮宮的身後,躲過禁衛軍的巡查,躍入一片黑暗的幽靜小道之中。
那裡,是前往思琴閣的小路…
據說,皇上雖然沒有再回去熙雲殿,可每夜都在思琴閣度過孤獨的一夜,她不明他此舉到底所為為何,可是卻很是肯定,他不願面對她!
本來,她真不願再闖入他的生活,希望他能因為此事而徹底將她忘記,可是,她卻又因為自私而選擇來找他…。
終於,急促的腳步來到了思琴閣的門外,煞是奇怪,這裡竟然沒有一名護衛,思忖之餘,她稍做猶豫,一股作氣便推門而入,經過大廳,她首見了那掛在牆壁之上的畫像,稍稍看了幾眼,於是又向寢室邁去…。
她的腳步輕盈如燕,可卻因那疾馳而來的步伐而累得有點氣喘吁吁,呼吸稍微有點粗糙,待走到寢室門前,裡面竟傳來了聲音:
「你來了…進來吧!」
他的聲音很是低沉而富有磁性,似乎也早已知曉會有人前來找他,並且是她!
藍冰詫異,望著那扇門許久,才緩緩推開…。
「皇上…。」
她輕喚,室內寂靜地只聽得關門的吱吱聲,屋裡沒有一絲的燈光,只憑著感覺,喚著房裡的人,也似乎有著一股霸氣吸引著她,使得她不由自主地順著那道凌厲的眼光望去,那雙在夜裡透著一股犀利氣息的鷹眸,讓她異常肯定,他就在屏風前!
「為什麼?」他問,聲音壓得很低,甚至讓人難以聽得清晰。隱隱中,透著一股微慍。
「為什麼?」她反問,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腳步緩緩地向他邁近…。
「為何要傷害自己?」靠近他的那刻,那雙犀利的鷹眸仍是緊緊地盯著她,不饒過任何一分的時間。
心裡卻是痛責著自己,更在怪責於眼前這個不懂『自愛』的女人。
「臣妾不明白皇上之意,還請明示。」藍冰猜測著他那句為何要傷害自己的話,儘管想到了八九,卻想繼續裝瘋賣傻。
不然,她難道還要做過多的解釋,說那是不為而為之的理由嗎?
虛假便是!
「你不懂?」他冷冷笑出了聲,那笑裡含著太多的情緒,「聰明如你,你會不明白?」
難道,在她心裡,他真輕如鴻毛?一點地位都沒有嗎?
難不成,還要用砒霜毒死自己方可罷休?
「還望皇上明示。」
她倔強,不願就此而屈服,儘管,她還是傷害了他,也希望是她高估了自己!
「用砒霜毒害你的並非她人,而是你自己,不是嗎?」他低吼,抓起她的手柄,狠狠地扯著,似乎要將眼前的她搖醒,好讓她清楚,那樣的做法是如何的愚昧!
「既然都已經知道了,為何還要將小欣賜死?」她冷冷地回視著他的目光,儘管被他搖得有點體力不支,卻咬緊牙,堅持地站在他的面前厲聲質問。
他一愣,甩開藍冰那只已經被他抓的通紅的左手,「這些不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嗎?」他步步逼近藍冰那昏昏欲倒的身子,語氣咄咄而帶著冷嘲「下毒的是你自己,而當時不是知道小欣便是奉茶之人嗎?你如此做,不是明擺著要置她於死地嗎?——怎麼?現在可憐她了?還是,你的良心起了譴責?」
冷嘲熱諷間,充斥著他心裡所有的傷痛。然而他的字字句句,鏗鏘有力,一遍遍地敲打著那顆早已歷經滄桑的心,或許他說的對,她本來就是有那種打算,要小欣對背叛她的行為而負責,可是…。可是她後來後悔了,她不想這樣,真的不想!
「你不要再說了…不要…不要…。」
她聲嘶力竭,在淚水的侵勢下,沒有任何預兆地跌落在地面之上,儘管是暗夜,那淚水低落在地板的聲音仍是那樣響徹,似乎,在訴說著她的苦衷!
那一頭銀髮,在暗夜之中,盡顯風采…。
他沒有趕緊去將她攙扶,只萬分心痛地看著倒在地面之上的她,刺眼的一頭銀髮讓他並未感到吃驚,因為,對於她的一切,他瞭如指掌,清晰不得!
他看不清她臉上的任何表情,卻能感受到,她的心,也是那樣難受!
或許,他說話過重了…。
或許,她真的有苦衷…。
「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她順勢倒在地板之上,輕輕喃喃,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傷了一夜的情懷…。
一切,也只是自作自受不是嗎?
只不過,她不會聽天由命!
絕對不!
「為何你總要如此倔強?」
他的聲音柔了幾分,俯下身子,半蹲在她的身側,將她打橫抱起,望床邊走去…。
「放開我…」她帶著哭腔,不想再沉溺於他的溫柔…那幾日,似乎已經習慣,然而失去,竟失落得度日如年!
何人能做到鍾情?
並非她一般,而一心二用?
儘管對他,不是愛…
卻僅僅,次於愛…
他不語,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將她放開,反倒抱的更緊,她十分惱怒地掙扎,努力地想要從他懷中逃脫,可礙於自己現今的體力,提切都只是徒勞…
「乖…別動!」
他溫柔得聲音霎間傳來,暖入她心,似乎方纔的一切皆只是一場鬧劇,因而乖乖地呆在他的懷中,再不願多想其他!
能給她最後一次如此依賴的機會嗎?
她告訴自己,不能貪戀…
不能…。
至床沿邊,他輕輕地將她放在軟塌之上,黑夜裡的兩雙眸子,竟在那刻透著不尋常的波光,傳遞著彼此間的信息…
凝望著彼此…。
就那樣…。
持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