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藍冰的提問,眾人啞然。宮人們紛紛垂首,各懷心事。
冪貴妃正欲解釋,突聞一聲「娘娘,諾將軍求見。」而止住了開聲的動作,望向聲音的來源處,只見高公公躬身垂首稟報。
藍冰輕扯嘴角,望了望高公公,又再望向冪貴妃,略顯歉意「妹妹,真是不好意思,姐姐去去就回,你先在此賞賞景,可好?」
冪貴妃附笑著頜首,臉上看不出任何一絲的慍氣,「姐姐但去無妨,妹妹在此等候姐姐!」
至始至終,她的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意,在藍冰起身,笑著轉首的那刻,她的眼眸裡閃過一抹精光,不知做著何種打算,看似不善!
冪貴妃起身相送,一聲「擺架」落下,藍冰的那支隊伍已漸行漸遠,那是前往荷蓮亭的方向。
直至看不到藍冰的身影,冪貴妃才再次落座於石桌旁,一雙懾人的鳳眼,此刻卻充滿了仇恨,可未曾想,她等不到報仇的機會。
荷蓮亭居於御花園的偏右之處,若是從月影亭之位走來,只需半刻鐘的時間,藍冰遠遠便看到了等候在亭間的諾斌,於是,在亭橋的那頭停下腳步,垂首在高公公的耳邊低吟一番,轉身,再次趕回月影亭。
所有人都很詫異藍冰的舉動,可礙於身份,沒人敢出聲問個緣由,畢竟,娘娘是主,她們是婢。
小欣跟在隊伍的後面,腳步緩慢向前,往亭間裡的人悄悄地投去一抹目光,是疑惑,是探究,努力想知道高公公對諾斌說些什麼,可礙於距離,她一無所獲!
沒一會,藍冰已再次回到了月影亭,冪貴妃似乎等得有點倦意,坐在是桌旁的她,竟有點昏昏欲睡,精神不振。
「妹妹可是累了?」藍冰笑問。
冪貴妃連連搖首,「不,只秋風涼爽,吹的人心裡舒暢,所以妹妹便閉目感受。」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竟然怕了眼前這個女人,似乎想要想法設法地逃離這個人,因為藍冰的笑更是讓她深感不適。
「如此,便喝點菊花茶吧——醒神。」言罷,便吩咐小欣下去準備了茶水,而她們便繼續著談笑風聲。
「妹妹對皇上,可是愛?」她突然間轉改的話題,迎著時不時吹來的秋風,鬢間散落的幾縷髮絲輕輕地隨風搖擺,竟顯慵懶愜意之色。
冪貴妃一愣,許久方開口,「姐姐怎如此問?」
她原本放下的一顆心又再吊了起來,彷彿今天她一直都在提心吊膽,對著藍冰的問題,她總有種應接不暇的不知所措。
「呵呵…」她輕笑「妹妹不願回答,本宮也不勉強。」
她話裡行間盡顯失落,那突變的神色更讓人一驚,似乎,夾帶著的是一絲凜然。
猛然…
「愛,很愛!」冪貴妃斷然回答,那眼神,那語氣,無不帶著堅定。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去了冪貴妃的身上,不曾想,曾經的狠毒女人,此刻竟能在說起皇上的那刻,露出溫柔且濃濃的愛意。
或者,她對皇上的情,是真的,可是,裡面卻帶著了一絲雜質,這些個雜質,也讓她付出的這段情大打折扣。
霎間,藍冰望著眼前這個說起自己心裡愛人之時,臉上所顯露出來的幸福,她微微怔住,那個表情,似曾相似,好像,也有人問過她同一個問題,是何時呢?她忘記了,忘記了…記憶模糊得仿若一切都不是真的。
恰巧小欣此刻端著茶水過來,擺落在桌案中間,她正欲為兩人斟茶,突被藍冰按手止住她的動作「讓本宮來吧。」
小欣看了她一眼,點首退至一旁。
她輕輕地執起茶壺,為冪貴妃斟茶,嘴角邊的那抹笑容愈來愈濃,倒完之後,她執起兩杯茶水,送往冪貴妃的眼前,輕輕一笑「來,妹妹,這菊花茶可是寧神清心的,喝了對精神好,多喝點。」
言罷,藍冰睨了眼冪貴妃,最後茶水一滴不落地落入肚中…。
所謂的賞景相聚最後在臨近黃昏時分而結束,她們各自回宮,各懷心事…。
然而,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是平靜的!
「娘娘,娘娘你怎麼了?來人啊…。傳御醫,快去傳御醫!」月季幾乎是哭著對那些個站在一旁呆若木雞的宮人吼道,不為別的,只為此刻藍冰口吐白沫,臉色蒼白,四肢無力,面如死灰一般,一看便知道了情況不妙。
月季與小翠小心地照料著躺在床榻上幾乎奄奄一息的藍冰,兩人的淚水竟默契般滑落雙頰,她們此刻的心情,是發自內心的一種恐懼,她們在害怕,怕她就這麼一去不回。
「娘娘到底怎麼了,從月影亭回來就變成這樣?」小翠一把鼻涕一把淚,聲音哽咽而沙啞,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如雨般傾盆!
月季將剛擰好的熱毛巾敷在藍冰的頭上,淚水悄然而落,面對小翠的提問,也僅僅是怔於一時,沒有回答,她在回想著,到底在月影樓有何不對才致使藍冰如此!
藍冰的額頭汗如雨下,一顆顆如豆粒大的汗珠佈滿在她的臉上,頸上,鮮紅的華服也漸漸被冷汗滲濕,娥眉緊緊地擰在一起,嘴裡不時痛苦地呻吟出聲,唇白乾裂,樣子十分痛苦!
「小姐…你還好嗎?你怎樣了?小姐…」月季帶著哭腔,使勁地搖晃著藍冰的纖手,一股怒氣油然而生「御醫呢?御醫怎麼還不來!」她再次怒吼著,聲音迴盪在寢宮之中,久久不得散去。
「月季姐,已經派人去請太醫了。」一名宮人從輕紗中走來說道,瞥了眼昏睡在床上的藍冰,心裡燃氣一抹同情,似乎這個娘娘,一直都是多災多難!
月季看著宮人良久,轉首對著小翠道「小翠,快去告訴皇上,就說娘娘病危!」
小翠頜首,努力的止住淚水,奔出熙雲殿。
終於,就在小翠狂奔出去的那刻,胡太醫步履密集,疾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