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離去,藍冰瞅了眼宮女們手中端著的翡翠珍珠,極端厭惡地轉首,慷慨萬分地吩咐小翠「把這些翡翠珍珠都給分下去。」
「娘娘…」
小翠驚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偏首瞧著一旁熠熠發亮的珍寶,嘴巴張的極大,雙手摀住胸口,極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娘娘,這些可都是價值不菲的珠寶,奴婢們要不得。」
並非小翠不愛財,而是不能要,要說起這些個珠寶,能得到一件,就夠她們年邁在家的老父親們吃上一輩子了,可是,無功不受祿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本宮的話,你也不聽了?」藍冰眸子一冷,嚇得小翠不敢再言。
此時,月季從內廊中款步而來,走至藍冰的身前低語一番,見藍冰頜首,接著便是轉身,在與小翠擦肩而過的剎那,話從口中逸出「本宮由外回來之際,不希望再看到這些東西。」
言罷,與月季一同,雙雙沒落入幽靜悠長的石廊中。
其實,藍冰並不是去御書房等羽雲一同用晚膳,而是改往去御花園的荷蓮湖,在那裡,她約了諾斌與司徒漠二人。
尚未走入河中央屹立而起的清蓮亭,兩株迎風而立的背影闖入眼簾,他們負手立於亭沿,輕風帶起衣袂,飄揚於半空之中,可似乎並沒能將他們影響,依然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不知目光是望著湖中的節蓮,抑或是遙望著天際邊的藍天白雲!
陽光將他們包裹於光線之中,折射出來的光彩五顏六色,欣長挺拔的身軀,無意間也透露出來的貴者之氣,讓人有種不敢靠近,不願褻瀆與打擾的距離。
尤其那株熟悉的身影在月季的眼裡看來,更是使之著迷,月季微微失了神,從未見過司徒漠這般安靜地站在一個地方,卸下所有的防備與冷峻,渾身,都透露出絲絲的柔情。
月季凝望著他的眼眸間,滿是癡迷,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藍冰並非沒有看到月季的異樣,對於月季對司徒漠的心意早在兩年前她便明曉,所以,當時她能留下月季毅然地離去,於這個理由脫不了干係。
「讓你們久等了。」
藍冰開聲,打破了一時的靜謐,使不知是在賞景,還是在神遊的兩人一同轉首,也一同把情迷的月季給驚擾回來,目光齊齊落在藍冰的身上。
霎時,是有點亂迫的窘境。
「怎麼都看著我?」藍冰望著一直盯著自己的三人,還真有點哭笑不得。
回宮兩個餘月了,還未嘗像今日般那麼齊人地聚在一起,想到此,她不由轉首看了眼月季,又再看看司徒漠,突然想起在野香居的慕容澈和杏兒,心裡湧起酸澀之味,想念,濃烈的想念之感!
「微臣參見娘娘。」
司徒漠與諾斌對視一眼,隨即便鞠手行禮,很是生疏的客套。其實,他們也只是謹慎行事,畢竟這裡是皇宮境地,所謂隔牆有耳,儘管跟藍冰再熟稔,也不得不行君臣之禮。
藍冰見兩人在沒人的地方也行起大禮,心裡一個冷然,進來皇宮,就別再妄想做回自我,這就是皇宮的生存秘笈。
「免禮吧。」
她失望般,越過身前的兩人,一個優雅的姿態,便落坐在了石桌旁。月季於她的身側站著,目光始終眷戀般停留在司徒漠俊朗剛毅的臉上。
兩人轉身,相並而立,凝神靜心傾聽方圓五里之外的聲音,確定了安全後才將方纔的那股子嚴肅去掉,神情微微變得柔和。
「娘娘找我們來,是有什麼急事嗎?」
諾斌疑惑問,想起早晨之際,高公公向他和司徒漠傳話說皇后娘娘要他們於今日的正午時分在清蓮亭會見,有急事商討。
當時看高公公的神情,已發覺非小事,但礙於皇宮眼線雜多,也不細問,於是便親自前來清蓮亭,弄清何事。
藍冰頜首,望了兩人好半晌,知道此刻說話安全,但一想起承歡,她的雙娥擰成了一團,「承歡已知道我是慕容楓聆身份之事。」
言罷,她的眼裡,露出了幾分擔憂,她怕的不是承歡知道了自己身份之事,而是怕,哥哥與杏兒他們會有危險,既然承歡可以查到自己的身世,肯定也會查出了當年為自己而死的文狀元影楓澈與她是何關係。
「什麼?承歡老賊竟然查到了你的身世?」司徒漠一怔,隱隱覺得這其中並不像想像中發展得順利。他擔心皇上知曉了此事,會做出何種反應,而承歡,難保他會再次聯合百官,以欺君瞞聖之罪上奏,將藍冰推入萬劫不復的火坑。
難不成,這一切皆來個成空泡影之想?
「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們。」藍冰從司徒漠的神情中讀懂了他心中所想,於是將事情坦白「其實皇上,早已知道我並非歐陽藍冰,兩年前,他便清楚地知道了我的身份是慕容楓聆,可是他沒有怪罪,一直都沒有。此事我瞞著你們,只是不想讓你們將分心,為我擔心。」
說完,她愧疚地低垂眼眸,在說起羽雲的那刻,她的眼底,竟有著一絲無人能夠讀懂的情系。
兩人此刻早已被藍冰的那番話所驚駭,皇上竟然知道了她是慕容楓聆,他知道了,竟然還願意為她處死了清官陳文官!而那個罪名,竟然是荒謬到世人如何也無法相信的「貪贓枉法,私藏國糧」
如此忠臣竟只因為枕邊的紅顏一語而斷送了陳文官一家性命,皇上對她的情,到底是如何的根深蒂固?
「如此,便不必擔心皇上那邊會如何,倒是承歡,捉住了如此把柄,肯定會大做文章,眼下,我們步步都要走得比他快,還要對!」
諾斌今時今日,總算是明白了何為紅顏禍水,當日的他曾有過如此認為,可後來,因為她的冷睿而改變了看法,今日,他又不得不再認為她便是那個紅顏,那個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