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通往御花園只需繞過前方的那條長廊便可抵達,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她的腳步再次停下在御花園荷蓮湖的『清蓮亭』中,若非這荷花盛開之季,清香四溢,恐她是無法發現這麼一處美麗如仙境般的景色。
今日的她,一改往日的素白衣裳,一身綾羅錦緞纏身,高貴而雍容,她於亭間迎風而立,一道道四溢的陽光因她的金光閃閃的髮飾折射出五彩繽紛的顏色,光,耀花了小翠的雙眼,只她一臉淡然,一直觀賞著河蓮的雙眸流溢出許許的讚賞之色,嘴邊叫勾起一抹清心的微笑,很淡,很淡…。
河裡的荷花已全數綻放,偶有一陣清風,帶動起它們曼美的身軀,於河中翩翩起舞,風停歇,灼灼荷花,亭亭立水中,別有一番清新之氣,不外於它的鮮紅。
「小翠,這景這花可美?」
她莞爾笑問,轉身落座於石凳之上。
「嗯,娘娘,景色很美,可是…。」
說到此,小翠停頓下來,望著一臉淡然的藍冰,猶豫片刻方道「娘娘,你可是有何心事?」
雖然她是一介婢女,沒有資格去管主子的事,可是,藍冰的縷縷憂傷她都能感受出來,也能感受出,為的並非皇上,而是另有他人。
「小翠,你真像湘雲。」
望著小翠好半晌,藍冰才悠悠開口。
記得,當初在皇宮裡,只有湘雲才有這般膽識與她這樣說話。在小翠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湘雲的影子,不經意間,她進宮也快一個月了。
不知哥哥現況如何,杏兒是否仍是胡鬧,而湘雲與羽仟又是如何了,這些,她都不知,雖然偶爾也與諾斌見面,可是,她從來沒有問及她們的狀況,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怕自己心軟而再次放棄。
憶起野香居的日子,她的嘴角輕輕揚起,是淡淡的幸福。
「啊…湘雲?」小翠好奇問「娘娘,湘雲是誰?娘娘的好姐妹嗎?」
「好姐妹…」她細細咀嚼著這三個字,說到好姐妹,她與月季已兩年不見了,當初留她在司徒漠的府上,本想讓她與司徒漠能有結締的可能,可是兩年來,她卻忽略了她,那個時刻都在為著自己擔心的月季。
對於月季,她的心總是滿滿的愧疚。
「娘娘,是奴婢說錯什麼了嗎?」
見藍冰眉目緊蹙,小翠擔憂問道。
「沒有…」
藍冰恍惚過來,淡淡笑道「回去吧。」
言罷,起身便離開。
待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小欣方從隱蔽之處站了出來,方纔她們的對話她全數聽了去,硬是聽不出個所以然,但是無法,總要向那邊交差,於是趕緊轉換方向,急急地向目的處走去。
御書房裡,諾斌與司徒漠齊齊看著坐在龍案邊的羽雲,室內一片沉寂,沒有任何的一絲聲音。
「於冰兒的事,你們如何看待。」羽雲突然沉聲開口,打破了此刻的寂靜。
「承歡又再故技重施,百官聯名欲將娘娘剷除,朝政之上,早已形成派別,娘娘如今又再…。」司徒漠想了想,說「娘娘如今又再承受著後宮中的爭議,微臣恐怕冪貴妃會乘機對娘娘不利。」
原本他想說藍冰又再失寵,所有的不利都倒向於她,可他畢竟只是一名臣子,並無如此資格去『教訓』皇帝。
「司徒卿家所言,朕並非不無考慮。」
羽雲從龍椅上下來,走至他們身邊,略是為難,說「此事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冰兒,再加上承歡在朝上興風作浪,百官紛紛上奏,要朕廢黜於她,倘若朕此時仍一如既往恩寵於她,那樣,才是真正地害了她。」
說完,他的雙眉似是擰在了一起,雖然他一直都在冷落著她,可是心裡卻真正地為她著想。
「原來皇上一直都在保護著娘娘。」
諾斌開口說道,心裡也感到了一絲安慰,也不無佩服眼前這個皇帝。
原本他以為皇上會聽從百官之言將她廢黜,沒想法,他竟在一直保護著她,騙過了所有人。
司徒漠仍一臉茫然,最後細想才恍然過來,欣喜萬分「皇上接下來意欲如何?」
「引蛇出洞!」
夜幕降臨大地,為一天的匆忙謝幕,如銀的月光籠罩著本漆黑幽靜的深夜,鳥蟲於靜謐的黑夜中透出嘶嘶的聲響,透出幾分的沁涼。
熙雲殿只見得燭火微微亮著,沉寂得讓人感到淒涼淒涼…
她,半夜無眠,想念在心中深埋的哥哥,每當夜色迷茫,她的心,就如三月的天氣般,陰晴不定。
一道黑影閃過窗前,輕風透過窗欞,吹滅了燭火,驚擾了正在神遊的藍冰…
「誰?」
她驚呼,警覺地起身,朝門邊走去。
當腳步落在門前,那抹身影早已消失,風發出微弱的嘶嘶聲,擾亂了寂靜的夜。
「難道是多心了?」
她嘟囔著,有點怪責自己的多疑。
轉身,朝著龍床的方向邁了幾步,身後又再傳來急切的腳步聲響…。
「快,別讓他跑拉,快去追…。」
男人命令的聲音壓得有點低沉,深怕打擾了這邊的主人。
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藍冰詫異,不由分說便走至門前,提起聲音,問「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打擾本宮清夢?」
外面急促的腳步聲立馬停了下來,所有的護衛手裡都拿了火把,此刻把整個熙雲殿都耀得火紅。
藍冰正視著門外由火光折射出來的影子,見為首的一名護衛對著大門作揖道「回娘娘,有刺客夜闖皇宮,並往這邊逃了來,奴才只是為追捕一名刺客,驚擾了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刺客?」
難道剛剛的那個身影就是刺客?
藍冰稍稍遲疑,道「既然有刺客,你們就趕緊去追吧,別讓他給逃了去。」
「是。」
所有的護衛都散了去,火光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到那簇簇火光,藍冰想了想,才轉身步向龍床。
至床邊欲睡下,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娘娘…。」
「誰?」她問,驚怔的身子正了正,瞅著眼前漆黑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