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冰宮。
不出一刻鐘的時間,他已進入到熙冰寢宮,看著正用紅線為楓聆把脈的樂太醫,他的神色時而詫異,時而皺眉,變得極快,沒一會,才收回扣在楓聆手腕之上的紅線,輕捋長鬚,似乎並為發現羽雲的出現。
「樂卿家,冰兒她可還好?」羽雲急急問道。
「臣…」樂太醫欲拜叩施禮,那句『參見皇上』甚未出口,便被羽雲打斷道「無須多禮,冰兒如何了?」
「回皇上,娘娘她雖已醒來,可心疾卻未除清,加之傷心過度,不飲不食,身子很是虛弱,如今又寒氣纏身,發燒不止…。」樂太醫顧及地頓了頓,望向一臉疑惑的羽雲,深思一番,道「臣開些退燒的藥給娘娘,能不能醒來,還得看娘娘造化。」
什麼?
看造化?
「愛卿可是在開玩笑?看造化?」羽雲一聽他此言,極為不悅,怒目相對,冷語且命令道「朕命你無論用上任何的方法,三日內,朕要娘娘醒來,否則,太醫院上下提頭來見朕。」
「皇上息怒。」樂太醫一驚,立馬撲通跪下,不想這娘娘短短一月竟讓皇上如此為之著迷,拋開多餘的想法,求饒道「臣等當竭盡全力,可…。若是娘娘實無求生之心,臣也無回天乏術。」
樂太醫額前冷汗涔涔,身子不禁發抖,這素日想來鎮定如斯的天子,這幾日竟為了床上那傾國傾城的女子屢發脾氣,龍顏常怒,所謂『紅顏禍水』,一點不假。
「哼…」羽雲憤然冷哼一聲,話帶嘲諷「如此說來,也是怪冰兒自身了?那朕還養著你們,何用?」
「臣該死…」樂太醫險些嚇破了老膽,戰戰兢兢,忙解釋「臣並非此意,只娘娘確是心疾,任是華佗在世,也難以…。」
「朕不想聽你所謂的心疾,朕要你知道,既然當得起御醫之銜就得有其本事…。」
「皇上何故如此生氣?」嬌媚的聲音由偏殿而入,回首望去,粉黛雙眸,艷妝濃抹,鬢髮挽起,金珠羅釵,精鍛綢絲,貴氣嫵媚,妖嬈攝人。
「太醫怎如此不敬,惹得龍顏大怒呢?」走進正宮的冪貴妃看著一臉怒氣,眼色低沉的羽雲,莞爾一笑,儘是媚艷,繼而對著跪在地面的樂太醫笑道「還不快去給冰貴妃開藥,還愣跪在那幹嘛?」
她似是為其開脫著,樂太醫知趣地退下,回首對著羽雲嬌媚笑說「皇上,您也別氣了,妹妹她福人天相,又有皇上您的天威護體,不會出事的。」
此話說的條條是理,又不失大方,伶牙利嘴,難怪能獨寵三年。
聽此言,他緊皺的眉頭才得以舒解下來,對上那雙儘是妖媚的雙眸,傾心一笑「愛妃果真會說話,不枉朕如此疼你。」
「皇上,臣妾說的也是事實。」冪貴妃嫣然一笑,那笑,笑得萬物折腰,「皇上心可都在妹妹這了,都好些日子沒來晴陽宮,當是皇上已忘了臣妾。」
她粉黛雙眸說的動情,霎間氤氳起一層霧氣,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著,絕美的的人兒頓時顯得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愛妃可是吃醋了?朕可向你賠不是。」羽雲順手將她摟入懷中,那情那景,恐早已忘卻了躺在軟塌之上的藍冰,撫慰著冪貴妃,「今晚朕去你晴陽宮,算是向愛妃你賠罪。」
他滿是柔情的雙眼,閃過一抹厭惡之色,似是無奈。
誰說的,帝王就能為所欲為,享天下所不能?
如今,他又何嘗不是百般忍讓?
安撫了冪貴妃,直至她離開,他那強扯著的嘴角終是緩緩垂下,輕歎了口氣,眼色儘是無奈,滄桑,英俊霸氣的臉,與之十分不符。
緩步向床邊走近,腳步卻有點沉重,好熟悉的場景,好熟悉的臉,那個夜也如這般,寂靜的可怕。
三年前的那個夜晚:
「琴兒,你怎樣了?…你…」男子一臉焦慮的看這躺在床榻之上臉白如紙的女子,他緊緊地握住她冰涼冰涼的手,眼裡滿是疼惜。
「雲…我沒事」女子反握住他的手,強扯出一抹笑容,「看到你這樣擔心,我覺得,好幸福。」發白乾裂的嘴唇在那刻輕揚,雖毫無血色,卻依然如那旖旎的桃花,燦爛陽光,一派和熙。
「對不起…。」他俊朗的臉瞬間有著一行清淚滑落,沉痛自責,他努力地睜了睜眼,試圖讓眼淚止住,繼而略帶愧疚地說「只要你好起來,我們就回到以前好嗎?琴兒……琴兒…。」他垂頭低低喃喃。
女子掙開他握住的手,費盡了全身的力氣般,輕輕地撫摸上他儘是憔悴的臉,為他拭去淚痕,淺笑說「好啊,只是,我怕再沒有那個機會了…。」她的手有點不支地快要跌落,他迅速地握住,貼在自己的左臉上,微笑著,她努力地笑了笑,喉間一股噁心之感襲起,作嘔般,快要吐出,卻強忍了回去,「雲,看到你為我哭,我突然覺得,原來生病也是有好處的…」「你說,天堂會不會很美?」
「我要是到了那裡,是不是就可以永遠都守護在你身邊…。」
「雲…。你說,我去那裡好不好?」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如蚊音,氣若游絲,虛幻,飄渺。
他靜聽不語,每一句話都深深地紮在他的心裡,他無語,心痛著,絞痛的痛,難以呼吸的痛,因為他知道,她要走了,太醫說了,她現在是迴光返照,最多只有半個時辰的命。
「雲…我一點都不害怕了。」
「我看到天上的仙女了,她的笑好甜,好美…。她向我招手了…。」
『噗』一口鮮血從她的口中噴出,血腥的味道瀰漫在室內,她難受地咳著,彷彿要把膽子都給咳出來,他見狀,緊張地為她拍著胸口,眉頭緊蹙,語氣略微急切,「琴兒,快歇著,你不會有事的,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