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傳音完畢,便看到蕭婉兒突然猛的大口大口吞食周邊的湖水,臉色鮮紅欲滴,眼神迷離,似乎快要支撐不住似地。
“怎麼啦婉兒?”鄭子諾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蕭婉兒不能進行胎式呼吸,在這湖底之中肯定早已被憋的難受。
鄭子諾心中大凜,暗罵自己糊塗,怎麼將這麼大的事情給忘記了,蕭婉兒被封住了經脈,真氣滯堵,難以支持太久。只怕不等這吸靈仙石將她能量吸光,就已被寒潭冰水活生生凍溺而死了!
情急之下,鄭子諾大喝一聲,奮力想要將這吸靈仙石推飛開去,可這仙石好像生了根似地,根本挪動不了分毫,即使催動真元力,可還未發出一絲真元,便被仙石吸收殆盡,反而滋補了它。
潭水森冷,兩人面面向對,動彈不得。相距咫尺,卻象是隔了萬水千山。
蕭婉兒臉色越來越紅,紅得發紫,蹙眉咬唇,似是強忍著極大的痛楚,不發一聲。
鄭子諾心焦如焚,空有一身驚世駭俗的本事、滿袋神鬼妒羨的法寶,此時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束手無策,徒呼奈何。
過了片刻,寒潭水越來越冷,仙石的吸力亦是越來越強。
蕭婉兒身子不由自主地簌簌輕顫,只覺得寒意徹骨,四面八方地沖擊著自己,胸肺悶得直欲迸炸開來;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勒得她更加透不過氣,體內能量流失跟著越來越快,眼看就要昏迷過去。
恍惚中,瞧見鄭子諾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自己,滿是擔憂關切的神色,蕭婉兒心底莫名地湧起一陣暖意,驚惶恐懼之意登時消退了大半。
忽然想起一年前,也是這般凶險,也是與他這般同處深穴,直面生死……腦海中倏地閃過一個奇異的念頭:“難道這當真是上天的旨意麼?命中注定了我要和子諾同生共死嗎?”
心中一顫,又想:“世人常說‘世間因果,皆由緣定’。我和子諾素昧平生,為何短短時間內,竟三番五次共歷生死?我和他……我和他之間,究竟又有什麼因緣呢?”
心底突突大跳,冰冷的耳根、臉頰……登時燒燙起來。
鄭子諾見她滿臉桃紅,怔怔地凝視著自己,若有所思,神色說不出的古怪而嬌媚,不由微覺詫異,但此時一心想著如何脫困,無暇多慮。
思忖間,譚底暗流湧動,寒意一點點地滲入兩人肌骨。
蕭婉兒呼吸窒悶,忍不住張開口,吐出一串氣泡。氣泡汩汩亂湧,碰到鄭子諾的嘴唇、臉頰,登時破裂開來。
鄭子諾心底一震,靈光霍閃:“對了!只要我能將空氣送入婉兒體內,便可暫時救她性命!”
當下再不遲疑,驀地運轉丹田真氣,傳音道:“婉兒,得罪了!”
蕭婉兒恍恍惚惚,還未明白鄭子諾此話何意,抬起頭看去,只見鄭子諾正低頭迎來,電光石火之間,雙唇恰好撞貼在鄭子諾的嘴上。
還未等她回過神來,只覺得唇瓣已被一個柔軟而又強韌之物強行撬開,一股清新空氣隨之沖湧而入,胸肺窒悶之感登時煙消雲散。
四目相對,眉睫交抵。
蕭婉兒驚愕而迷惘地凝視著他,腦海裡一片空白,也不知過了多久,象是過了一瞬間,又象是過了數百年,忽地一震,醒過神來:“是了!這是子諾的舌尖!他……他在吻我!”
耳中轟隆一響,如被驚雷當頭擊中,剎那間天旋地轉,心跳頓止,只覺得一股烈焰從頭頂劈入全身,燒得她如火如荼,幾欲暈厥。
鄭子諾見她剛才順暢的氣息突然又變得岔亂窒堵,心中大凜,不敢怠慢,舌尖緊緊地抵住她的唇舌,將自己利用胎式呼吸,吸入的新鮮空氣綿綿不絕地傳入她的心肺。
四周波濤暗湧,靈氣一點一點地竄入仙石之內,蕭婉兒飄飄欲仙,如夢似幻一般。
此刻她恍惚不覺,什麼也瞧不見,什麼也聽不著了,耳畔猶如驚雷滾滾,反反復復地響徹著自己的聲音:“他在吻我……他在吻我……”
聲音一下比一下來得更響,震得她滿臉潮紅,遍體燒燙,身上不由自主地微微發起抖來,寒意與憋悶竟都察覺不到了。
蕭婉兒原是冰清玉潔的處子,從小到大專心修煉,就連手指尖也未曾被異性碰過,何嘗經歷過情愛之事?
但畢竟正值豆蔻年華,少女懷春,對俊秀少年難免會有些好感。
自從遇見鄭子諾之後,被他看光了玉體不說,還幾次三番共患難,同生死……不知不覺中,對這善良俊朗的小伙,她的心底裡早有了深愛的感覺。
此時被他這般莫名其妙地奪去初吻,猝不及防之下,也不知是驚是怒是羞是喜,心中震撼實是難以言喻。
蕭婉兒心緒混亂,全身虛軟無力,象是漂浮在夢裡雲端,迷迷糊糊地想道:“子諾分明是個知書達禮的正人君子,怎會變得如此輕薄?莫非他知道我們今日逃脫不了一劫,心中歡喜我,所以今日將死,才這麼不顧一切地要表白麼?”
忽然想起腦海中記憶所說的“順天應道,心平如鏡”修真八字箴言,心道:“是了!老天讓子諾在此時遇見我,自有它的用意,生也罷,死也罷,他吻我也好,不吻我也好,我又何必庸人自擾?只需聽天由命便是……”
一念及此,惶亂緊繃的心情方稍稍松弛了些。於是凝神聚意,極力摒絕雜念。
但兩人唇舌相纏,氣息互度,每一次呼吸,都給她心湖帶來莫名的悸動,想要心如止水,談何容易?
唇齒被鄭子諾舌尖輕輕地掃過,酥麻如電,蕭婉兒不由得簌簌顫栗起來,忍不住又想:“三千世界,一線因緣,難道我和他之間真有一段塵緣麼?我和他是不是因為這個才一同經歷磨難的呢?能和他一起死在這裡,究竟是不是上蒼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