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曲涼期待已久的暑假實習生活終於來臨。因為是第一次去醫院以外的地方實習,早上離家之前張女士又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她多做事少說話,對人要有禮貌,在長輩面前要懂得謙虛。
曲涼滿口答應,帶著躍躍欲試的表情與努力工作的決心高高興興的坐上了蘇忘川的車。
事實總是不斷地向人們證明,想像與現實永遠存在著距離。
曲涼望著桌子對面的蘇忘川頗有些無語凝咽的意思,這就是他說的暑假踐習?沒有研究室,沒有實驗器材,沒有數不清的實驗器皿和試管,只有張超大的辦公桌和兩台電腦?還有一個上午都坐在她對面的蘇少爺?曲涼崩潰!
一直埋頭皺眉研究手上那一疊厚厚資料的蘇少爺終於承受不住她的視線,抬起頭來無奈的說:「你這樣盯著我,我還怎麼看?」
曲涼支吾了半天,還是認為問清楚比較好。「你確定是在這裡?一個暑假就這樣嗎?」她實在不明白,這個全國聞名的廣告公司請他一個搞心理學的來做什麼?給全體員工來個自我調節工作壓力的講座,可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絕對不是。
「很奇怪嗎?」他的手指優雅的劃過書架上的書,笑著從書架上抽出來一本書,還不忘對曲涼眨眨眼睛。「心理學無處不在。」
曲涼拿過來一看,W。D。斯科特《廣告心理學》。
蘇忘川坐回對面的位子上。「廣告心理學是心理學與廣告學之間的一門交叉學科。廣告是大眾傳媒,通過信息傳遞向廣大讀者和觀眾通報產品用途、特性或服務項目,以忠實的宣傳擴大銷售和服務。廣告是指向於消費者的,所以廣告的效力在很大程度上依賴於對消費者心理特點、需求趨向、購買習慣和生活方式的研究。」
曲涼聽的懵懵懂懂,不知所云,蘇忘川只好說:「其實我來這裡,就是要讓廣告更吸引人,好讓更多的人買這種產品。」
曲涼不滿的小聲咕噥了句:「直接這樣說不就好了,弄那麼多專業名詞幹什麼。」
蘇忘川說:「我上次給你看的書,你看完了沒有?」
「《西方心理學史》看完了,《普通心理學》還沒有。」曲涼答道,她原本並沒有很認真看,但是越看越覺得心理學的確是很有趣。她原來一直以為心理學就是研究別人心裡在想些什麼,要不就是弄些催眠啊什麼的。
蘇忘川嚴肅的說:「《普通心理學》要好好看,一定要仔細研讀反覆咀嚼,打好基礎以後的一切就好辦了。」
曲涼點頭,蘇忘川在工作上很認真,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絲不苟。他曾經帶她做過幾個心理學上的經典實驗,每個步驟都要嚴格按照實驗手冊的要求,並且在需要改進的地方精益求精,一點點小的錯誤都是不允許的,只要出現錯誤一定要重新再做一遍他才滿意。甚至對於實驗報告上一字一句的措詞都要仔細琢磨,曲涼這樣的好脾氣也差點被氣的罷工。
廣告公司的經理並不像曲涼想像中一樣,是個看起來就陰險狡詐的主兒,反而卻長的慈眉善目像個親切的長輩。下午公司會議,作為蘇忘川的助手,她居然也受到了熱烈的歡迎。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雙方就最近的幾個大廣告方案交換了意見,再明確分工任務。這一場會開下來,大家都很滿意,經理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縫,直誇蘇少爺年輕有為,非要請他吃飯。
曲涼暗暗鬆了一口氣,今天晚上終於可以放個假了。想到前幾個晚上一直被蘇少爺當廚娘使,曲涼就氣不打一處來。那天下午曲涼正在幫張女士看店,光她一個人下午就賣出去了四件衣服,心情十分的好。可是她的好心情在蘇忘川的座駕悠悠停在店門口的時候立刻就不見了,她明明看見他從車上下來,卻埋頭算賬當做沒看見。
蘇忘川看見張女士,嘴甜的叫了句:「阿姨,曲涼在嗎?」
張女士一眼就認出了蘇忘川,高興的叫道:「小涼,你看誰來了!小蘇啊,曲涼在裡面呢,阿姨給你叫去。」
曲涼不情不願被張女士揪了出來,語氣不善的說:「你來幹什麼?」還沒說完就被張女士狠狠掐了一下,看見張女士瞪她,趕緊閉嘴。
蘇忘川一點不在意,禮貌的說:「阿姨,我帶曲涼出去吃個飯。」
曲涼的「不」字還沒來得及吐出來,就被張女士推了出去,說:「去吧,去吧,省的這孩子老在這打擾我做生意。」
蘇忘川奸計得逞,趕忙把曲涼攬過塞進車裡。曲涼生著氣,蘇忘川說什麼她都不理,蘇少爺也不在意,打開車載收音機,沒想到一打開就是那首歌。
「我懷念的是無話不說,我懷念的是一起做夢,我懷念的是爭吵以後還是想要愛你的衝動。我記得那年生日,也記得那一首歌,記得那片星空,最緊的右手,最暖的胸口。誰忘了?我懷念的是無言感動,我懷念的是絕對熾熱,我懷念的是你很激動,求我原諒抱的我都痛,我記得你在背後,也記得我顫抖著,記得感覺洶湧,最美的煙火,最長的相擁,誰愛的太自由,誰過頭太遠了,誰要走我的心,誰忘了那就是承諾。誰自顧自地走,誰忘了看著我,誰讓愛變沉重,誰忘了要給你溫柔?」
一首歌聽的兩個人都如坐針氈。孫燕姿這個女子一直是他最欣賞的女歌手,她唱的歌永遠都那樣觸動人心。蘇忘川怎麼決定這首歌就是在說他們呢?他望著曲涼的側臉,發現她的嘴唇緊緊抿著,修長白皙的手指緊張的扭在一起。她恐怕也在想吧,他們明明那麼珍惜彼此,明明都享受著彼此的存在,卻落到現在這樣的尷尬局面,到底是哪一步錯了呢?
他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那又有什麼關係,他們都還好好的活著,只要還活著,他就可以等到幸福的那一天。他有時間,也有耐心,等著曲涼心裡的那些堅冰一點點融化,反正她近在眼前,他絕不會讓其他的人有可乘之機。曲涼,是他心裡最美好的存在,只要想到能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她,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值得。
蘇忘川看著曲涼在廚房裡忙碌,心裡被什麼填的滿滿的。「刀不是那樣拿的。」他說,
曲涼嗔怪的瞪著他,「你不幫忙就算了,站著說話不腰疼。」然後繼續切胡蘿蔔,哪知道蘇忘川走過來抓住她的肩膀說:「我來,你這樣容易割到手。」
他接過刀,嫻熟的把胡蘿蔔切成粗細長短勻稱的細絲。說:「要這樣,這隻手放在這兒,按緊來。手腕用力,來,你試試。」
曲涼驚訝的看著他,「你會做菜?」
蘇忘川說:「想吃中餐的時候會自己做。」然後陰險的笑了笑說:「不過,我想嘗嘗你做的。」
曲涼卻沒生氣,她在想,蘇忘川怎麼會自己做菜?他要是想吃中餐,直接花錢在中國請一個廚子去不就可以了,為什麼要花心思自己做呢?難道做菜也是蘇少爺的愛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