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儘管對面是陌生的容顏，但湯小漪卻仍然能從她臉上看到熟悉的慌亂。
「是不是要走了，跟我告別呢？」湯小漪和善的笑，「那就親口對我說嘛，幹嘛還寫信，好土！」
艾愛眼角開始泛酸。
「湯，對不起……我現在只有離開這裡了……除了這樣，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逃開沐睿辰……」
「嗯，離開他，是對的」，湯小漪伸出手臂，抱了抱艾愛，「他傷害了你，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協議，我就知道，他一定是不懷好意的——！」
「協議？」艾愛愣住，「你和沐睿辰之間的協議？」
「五年前他出現在你面前，我懷疑他有目的，就單獨約他出來質問他，他說全是為了保護你」，湯小漪歎氣，「他告訴我，會有人來傷害你的性命，如果我想保護你，必須和喝下那襲擊者所拿來的東西，然後，我答應了——」
「你怎麼能！」倒抽一口冷氣，艾愛心口涼的發顫，「你怎麼能替我……」
「小愛，是有原因的。」
湯小漪搖頭，淡笑，「那些只是不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朋友，我要保護你。我與沐睿辰達成了協議，要他保證以後不再來打擾你的生活，更不能讓他們沐家的人靠近你，但是，他毀約了！他回來了！」
艾愛始終睜著大眸盯著湯小漪，有些不可置信的，「湯湯，為什麼這些要瞞著我……瞞了我這麼久……」
「小愛，離開沐睿辰，對你絕沒有壞處」，湯小漪走到桌前，拿出信件撕碎，扔到了垃圾桶中，「昨晚有沐家的人來詢問你的蹤跡，我怕他們還會再來，你快走吧——」
「可是湯湯……」為什麼總感覺湯小漪有什麼再瞞著她，有什麼，是她不能知道的嗎？
「快走了！」湯小漪把她推向門前，微笑著擺了擺手，「無論到哪裡，記得聯繫我。」
「湯……」
砰！
她還想說什麼，湯小漪卻關緊了房門，將她拒之在門外。
艾愛垂下頭，怏怏的走出了醫院。
沐弈澈的車子仍然停在醫院門前——————
坐進去，她歎了一口氣，「走吧。」
「你們談的不愉快？」沐弈澈挑眉一笑，「為離開朋友而感傷？真是多愁善感的小東西。」
艾愛微微搖頭，「不……」頓了頓，便抬起臉，「沒什麼，我們回去吧。」
沐弈澈輕吹一聲口哨，啟動車，向前方走去。
「過了今晚就離開了，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沐弈澈提議，並看了滿面愁殤的她一眼，好心建議。
艾愛搖頭，擰眉思索湯小漪的話，心中仍然如同攪不開的漿糊，一塌糊塗。
湯小漪說，五年前沐睿辰是為了保護她……為什麼這麼說？
或者說，是沐睿辰為了保護能利用的孕育工具而已？
……………………………………
「回神了！」沐弈澈伸手在她眼前晃，「再走神，我咬你了。」
熱氣陣陣鋪撒在臉面上，艾愛懵的一驚，抬起手推開快要湊到她頰上的沐弈澈，「剛才，你說什麼？」
沐弈澈聳肩，「還想去哪兒麼？」
她靜了一會兒，輕言道：「帶我去甜品店吧……哪一家都好。」
空氣似乎凝結了。
艾愛明顯覺察到了，沐弈澈收住了笑臉，他在不開心。
「怎麼了？」她緩抬眼角，淡淡掃視他，「如果不方便的話，不去也好……」
「沒什麼。」他咧嘴一笑，車子卻愈開愈快，「只是沒想到你二十幾歲的人了，還會喜歡幼稚的甜品。」
艾愛不語，扭頭望窗外。
幼稚的喜好！
不，不是的……只為紀念而已……
沐弈澈凝眸轉面，恰巧抓到艾愛臉上一閃而過的傷感與疲倦，嬌小的臉型和精緻的五官都帶著無法掩飾的淒愴……
加速駛車，他心中悶得將要堵塞。
這該死的喜好！和沐睿辰一樣的喜好！
………………………………………………
一家不算大的甜品店，沐弈澈與艾愛坐到了窗邊的角落裡，點餐的女孩上前來詢問，嚮往的目光頻頻在沐弈澈身上掃蕩。
如果你第一次見沐弈澈，便會覺察到這是一個滿身桃花頗為妖孽的男人，他不羈的眼神，俊美的外形，以及嘴角永遠挑逗的笑……無疑全部是讓女人醉倒的最優條件。
可對沐弈澈有些瞭解的艾愛，已經對這傢伙免疫了。
她報出了自己要吃的東西，沐弈澈只要了一杯摩卡咖啡。
餘暉撒在沐弈澈的側面上，投上柔和光芒，使得他整個面頰輪廓更加完美無缺，舉止談吐間，了帶魅意。
「怎麼……」他突然眼角一挑，側臉望向盯著自己看的艾愛，「難道你是看我入迷了，連眼睛都忘記眨了。」
「呃——」艾愛知道此時不應該打擊他，可還是乖乖巧巧道，「不是，我是看著你，滿腦子晃的都是你帶圍裙的樣子——」
沐弈澈臉色未變，嘴角揚起驕傲而性感的笑容，「對女人來說，我沐弈澈在任何時間，任何裝扮，都是令人沉醉的……小東西，你覺得呢？」
「我只知道，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你沐弈澈都是自戀的。」
她白了他一眼，見沐弈澈還要說話，馬上伸出手阻止，「好了你不要繼續了，我待會兒還想吃甜點呢，我胃部已經開始不自然翻滾了…………」
沐弈澈臉色難得的變黑了，「你這個女人，太不識抬舉了！」
她咯咯笑了，「你不會生氣了吧？」
「哼，怎麼可能？」冷哼一聲，沐弈澈眼角瞟向收銀台前站著的美女，抬眉一笑，「不懂我魅力的你，也算的上是真正的女人麼？再說……我也不需要得到你的認同。」
「切——！」
艾愛看到收銀台旁的美女臉色唰的一紅！那表情：桃花了。
甜點端上桌，艾愛拿起叉子一口口往嘴裡填——
沒有預料的又香又甜的味道——仍然是自己最喜歡的檸檬芝士蛋糕，她卻吃出了淡淡苦澀味道……
但，卻仍然裝出很好吃的樣子，吃的很投入。
沐弈澈看她吃的如此開心，又是一股思念沐睿辰的表情，雙眸一瞇，崢然起身，邁起修長的腿走到櫃檯面前，和櫃檯美女搭訕去了——
艾愛並不在意，吃完之後，舉起手，淡聲道：「我還要這個，一模一樣的。」
幾分鐘後，又一塊檸檬芝士蛋糕……
艾愛仍然很用心，很努力的吃。
越吃，越苦。
吃完了，抬頭，看到沐弈澈不知何時和那位櫃檯美女站在角落裡。
這個角度望到他們，剛剛好的視角，他們在擁吻……
沐弈澈的手滑入了女人的衣襟，上下摩挲，放肆的撫摸——
他的眼角飄到了艾愛方向，看到她正在看，便揚起嘴角，漾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艾愛看著他們，再次舉起了手！
「我還要這個，一模一樣的。」
這回，引起了點餐的，收音的，門口服務的，和坐著的人所有的注意了……
連吃三塊一模一樣的蛋糕，這是一種令人匪夷所思的詭異感。
她不顧他人詫異的目光，繼續吃……
好澀……好鹹……
皺起眉頭，她放下叉。
抬起頭，看到對面趴著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生……
他睜著一雙精靈般的瞳眸，充滿童稚問道：「姐姐……這種蛋糕很好吃嗎？」
艾愛看著那張無暇的臉面，蠕動著滿是奶油的薄唇，點頭微笑，「很好吃的，要試試嗎？」
「姐姐，你騙人」，小男孩伸出一隻手指指著她的臉頰，「如果好吃，你幹嘛一邊吃一邊哭啊？」
她一怔。
「真是怪姐姐！」
小男生做了個鬼臉，跑開了……
艾愛摸了摸臉頰，望著那奔跑著孩子的背影，淚如雨下！
我只是……有些懷念五年前和他一起吃蛋糕的味道……
我只是……好思念我腹中的孩子……
我只是……想用甜蜜來淹埋我的苦澀……
我只是……忍了好久……太過難過……
並沒有拭去淚水，她的手撫上腹部，望向遠處草坪玩耍的一群孩子們的身影，淡淡的笑了……
孩子，不要怪我太絕情……只是，不想讓以後的你更痛苦，只是不想再承受更多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