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林子裡,熟過的石榴裂開了皮,要是在人間界這中情況就叫笑口開,可這是在地獄,第二十一層地獄,太陽石光下的水紅色的果粒,暴露在乾裂的果皮口上,就像含滿鮮血的骷髏頭的牙齒,黑色的烏鴉偶爾在頭頂飛過,掉下一兩根黑色油亮的羽毛,發出淒然的叫聲,可我喜歡這裡,安靜微微恐怖的環境讓我又是心安,又是警惕,愜意有刺激……
蘭瑟斯特給我剝石榴的皮,把一粒粒血水晶一樣的果粒堆到我的裙子上,而我就負責傾訴自己的心事,講到特別氣憤的時候,我會連說帶比劃,以至於裙擺上的石榴果粒全部灑落在地上,就像脫了線的珠子,蘭瑟斯特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笑笑,然後繼續聽我說,繼續剝手裡的石榴皮。
……
「我說完了,你覺得阿波羅是不是故意找事啊?」把裙擺上的石榴粒,全抓起來,一口塞進口中,好甜。
「他是有些找事,可殿下有沒有想過,阿波羅這麼對你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說著又把蘭瑟斯特手裡的那些拿了過來,話說多了有些口渴。
「殿下沒感覺嗎?他為什麼要你呆在光明聖殿不要來冥界?」
「感覺什麼?我就感覺他有點神經病,跟我哥哥似的,都有點神經病。」
「他愛上你了。」
「哎呦~」
「怎麼了?厄俄斯殿下。」蘭瑟斯特放繫手裡的東西蹲在我跟前看我怎麼了?
「有什麼東西咯到我的牙了。」
「快,快吐出來。」
吐出來一看,丫的,是個小石子,牙快酸死了。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疏忽了。」蘭瑟斯特輕輕揉著我的兩頰,還輕輕的吹著氣。
他身上有一種特殊的味道,甜甜的,像是血液的味道也像其他什麼的味道,總之聞過之後會讓我特別的依賴,特別的放不下。
「你剛才說什麼?」我邊在他身上聞著那股香甜邊問他。
「我…我說阿波羅愛上你了。」
我一怔,很快的反應過來,「不可能,他說過,他喜歡我,可不是那種喜歡,喜歡廢喜歡,你明白我說的什麼意思吧?」我想自己的表達有些落落,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明白。
「明白,你的意思是說他只是比較待見你,而不是想哈迪斯那樣的愛你,是嗎?」
「對,就是這麼個意思。」
「殿下,你有沒有想過他其實是愛你的可自己不知道呢?」
「……」有這種情況嗎?
「有一種人他心裡愛上了,意識上卻不知道,也有一種人,他明知道愛上了,可卻不能表達出來,愛,很複雜,我想阿波羅這麼做其實也不是發自內心的,你不要再生他的氣了。」
蘭瑟斯特說了這些,我一句都沒聽進去,可是就特別在意這一句話』他明知道愛上了,可卻不能表達出來』。
「喂,蘭瑟斯特,愛上了,就要說出來啊,不說出來別人怎麼知道啊?就像我跟哈迪斯,如果他不說我也不說,我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了。」我一說到自己跟哈迪斯的現狀,就感覺滿天在下桃紅色的花瓣,幸福的要命。
可是,為什麼蘭瑟斯特卻沒有因為我的幸福而微笑,反而在墨綠色的眼眸裡越發聚集了淒涼和傷感呢?「味,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不好意思給她說,就像當初哈迪斯不好意思跟我說似的,沒事,我可以幫你,我去給她說,好吧?」
「不好,我沒有喜歡的人,厄俄斯殿下,我們回去吧。」
蘭瑟斯特站起身,朝林子深處走去,我吃了最後一口的石榴粒,抓緊跟上了他……
那個時候的我就想一個傻子,幸福的傻子,每天沉浸在哈迪斯給我鑄造的蜜罐裡,沉溺的不可自拔,忽略了很多事情,很多人的心,蘭瑟斯特強壓住自己的那份洩洪似的感情,收藏了心底深處那份跳躍的思念,但是,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只要自己沒有死去,那份遺憾即使塵封了幾千幾萬年的時間,可它依然存在,在塵埃揚起,禁錮解除的那一瞬間,那份被渴望的柔情依舊煥然一新,蠢蠢欲動……
回到冥王宮的時候,正巧聽到哈迪斯派去跟蹤保護我的影子在做總結性報告。
「陛下,厄俄斯殿下到了第二十一層地獄之後,有幾個監管跟殿下發生了衝突…」
「什麼?反了啊。」哈迪斯著急起來聲音不低於阿波羅那個賤人啊。
「還好,沒一會蘭瑟斯特大人到了第二十一層地獄當厄俄斯解了圍。」
「嗯,那她沒事吧?」
「厄俄斯殿下是沒事,厄俄斯宮倒是…倒是……」
「什麼,快說~」
「厄俄斯宮,蓋到一半的厄俄斯宮被厄俄斯殿下用魔法全部給毀了,現在第二十一層地獄一片狼藉,陛下。」
靠,這是派去保護我的嗎?明明是跟蹤監視,打我小報告的,這下好了,這個影子一狀成名,而我呢,杯具了,把哈迪斯花費了那麼多心思和精力的二十一層地獄給倒持成那樣了,後果不堪設想啊,攆出去事小,要是讓我賠錢那就事大了,宙斯給我的簽幣金紙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全搭上還不夠他家那幾塊白玉石的呢,赫利俄斯?找我哥哥要?更別想,讓他在跟我斷絕兄妹關係和掏錢兩者之間選擇,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對站在他面前的我說:「呀?這美女是誰啊?
好吧,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三十六計,腳底擦油為上上策,在哈迪斯還沒找到我的時候抓緊走好了,他再愛我,當時那麼大個工程被我毀成那個樣子,他也肯定氣不過的,剛往回邁出一隻腳,就聽見冥王陛下哈迪斯發話了……
「好,我知道了,毀了就重蓋,全部毀了就全部重蓋,只要她高興就好了,下去吧。」
登登登~我腦子裡瞬間出現了一大堆的圓點點、驚歎號、花瓣、咖啡、小魚、赫利俄斯、便便……總之,我神經一下子錯亂了,見過的東西一瞬間都出現在我的腦子裡,話說是我邪惡了,沒想到一念之間,我洗具了……
「啊?厄俄斯殿下,你回來了,快進去吧,哈迪斯陛下在等您呢。」剛才打小報告的影子出來了。
「哦,知道了。」你丫快走,我這會腦子還混沌呢,等我清醒過來,小心辦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