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的擔心沒錯,雲朵確實確實是很可憐。她匆匆忙忙的從無影樓跑了出來,可跑是跑出來了,她卻一點方向感也沒有。這裡除了是一望無盡的茫茫雪海之外,別說人了,她連動物行走過的痕跡都找不到。她也搞不清哪裡是東南西北,只能是靠著自己的直覺往前走。沒有目標的,往前走。
雲朵每前進一步就感覺到一份失落,除了想著現代的親人們之外,她更為現在的處境感到難過。每向前走一步,她就要無望上一分,因為不管她怎麼走,她始終都沒有看到炊煙,沒有看到人家。儘管她給自己打氣說:往前走,往前走,前面不遠處一定會有人家的。到時候請求他們收留她就好。可是,除了茫茫雪海還是茫茫雪海,除了一望無際的白還是一望無際的白。
「怎麼辦啦?難道我就這樣餓死或者凍死在這雪地裡?亦或是打道回府?」雲朵自言自語的和自己做著思想鬥爭,該何去何從,她沒有了主意。
「駕,駕」駕車的吆喝聲在這寂靜而空曠的雪地裡顯得格外的響亮,雲朵豎起耳朵聽清了方向,真是從天而降的好事。也算是老天開眼了,身上的疲累在這一刻早已煙消雲散了,撒開腳丫子奔著聲音而去。邊跑邊喊著,「請等等,請等等…」
所幸的是,雲朵離大路的方向並沒有多遠,在她拚命的喊叫與奔跑下,她終於攔住了那輛馬車。「啊,太好了,總算是見著人了。」喘著粗氣的趴著馬車邊緣,這種絕處逢生的喜悅真是讓她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姑娘,這大過年的你怎麼孤身一人在這荒野之處呀?」趕車的是一位面目和善,二十來歲的後生。
「這位小哥,求你行行好,行個方便搭我一程可好,找個集市放我下來就可,我隨便找家客棧住著就行。」她出來的時候順了幾個瓶子,找間檔鋪應該可以救救急。以後的日子,她還是得靠自己的勞動和智慧才能養活自己的。
「姑娘,這大過年的就算是有客棧也早就關門了,都趕著回家團聚呢!」趕車的後生為難的看了眼滿眼求救的雲朵,「如果不是為了送我表哥回去團圓,可能姑娘就要在這大雪地裡過夜了,而且晚上還可能有狼群出沒,姑娘這樣單身一人出來,實在是太危險了。」
「這可怎麼辦?我現在是前無去路,後無退路。」雲朵都想哭了,抓著趕車後生的手祈求著說,「求求你行行好,讓我到你家裡住幾天吧!等過了年,我就找當鋪把我的東西當了,好好的報答你的答救之恩。」
「這,好吧!」稍稍猶豫後,後生點頭同意了。
「真的,太好了,真的是太謝謝你了。」此時的雲朵如同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一般,高興的爬上了後生的馬車。終於,她有地方可以過年了,上蒼是有好生之德的。
馬車搖搖晃晃的進了一個四面環山的村莊,此處依舊是白雪皚皚的一大片,卻還是能看清那些山的輪廓的。如果不是這裡的人,在這大雪覆蓋的情況下,一定找不著路。
「娘,我回來了。」車還沒停穩就聽到了後生在大聲叫著娘。
「喲,這麼快就回來了呀!快點來烤烤,一定是凍壞了吧!」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聽到兒子叫聲後忙不迭的走了出來,拉著兒子就要進屋,眼中儘是心疼與關切。這溫暖的話聽在雲朵的耳中,讓她的眼眶忍不住濕潤了,如果她不死,如果在現代,她的父母親人們,一定也會這般關心她的。這樣想著,她都忘記了自己要下車。
「娘,您別急,我剛才在路上遇到了這位姑娘,她因為趕不及回家了,而我又看她一個人在雪地裡實在是太可憐了,所以我把她帶到我們家來了。」後生邊說邊指指車內的雲朵。聽到說自己,雲朵自是反應過來,微微一笑,有禮的說道:「大娘,打攏了。」
大娘看到雲朵後,愣是半天沒出聲,看了半天,才嘖嘖的道:「姑娘,你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吧!看看,生得多俊啊!好,好,多一個人來我們家過年還更熱鬧呢!而且也喜慶。我們家大力還真是有眼光,救了這麼一位美若天仙的美人兒回來,什麼都別說了,快進屋吧!」在大娘熱情的招呼下,雲朵跟著母子二人進了屋,寄人籬下的尷尬也在他們的熱情中慢慢消溶。
這是雲朵來到這個時候過的第一個年,與一對母子,在逃跑的途中與兩個陌生人一起。
喝了很多酒的夜無影在這除夕之夜卻並沒有罪,當眾人都在歡慶的時候,他走到了竹青院,看到了沒能溶化掉的那個雪人,雪人脖頸間的紅巾在黑色的夜裡也是耀眼的。聽下人們說,這是那個叫藍雲朵的女子和他們一起堆的,那雪人叫夜無影。為了報復他,還給他的臉上劃了一道黑呢!只是,她現在是死是活?還是在救命呢!沒想到,她竟會逃跑,而且還十分骨氣的沒有回來。
輕輕一抬腳,他已經施展輕功飛出了十餘丈遠,練武人的鼻,耳,眼,都是與一般人不同的,十幾個起落後,他靜下心來,凝神靜聽,除了嗖嗖的風聲,他沒有聽到求救的聲音,這樣看來,她要麼被狼吃掉了,要麼,已經走了出去。無論如何,希望她平安吧!
按規矩,吃過年夜飯後是要數歲的。可雲朵在雪海裡奔波了大半天,這會兒哪還有精力數歲呀!可她一個外來人,也不好破壞規矩,畢竟這小老百姓看重的是兆頭。大娘也看出了雲朵的疲累,不計較規矩的要她去休息,雲朵先還是客氣一翻,後來見大娘一再堅持,她也就不客氣了。
這一覺,雲朵前所未有的踏實。要不是一陣爭吵聲,她想,她一定會睡到第二年的陽光普照。迷迷糊糊中,只聽得好像是大力的聲音,「娘,咱可是老實人家,可不能毀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什麼清白不清白的,等明日成了親,她一樣是你的人。我們只是先把生米煮成熟飯,該辦的禮數,我們一樣不落下。」這是老大娘的聲音。
他們這是在說什麼呢?什麼清白,什麼生米熟飯?雲朵決定繼續睡覺,這是人家的家務事,與她何干。
「娘親,你是被豬油蒙了心嗎?看看這位姑娘的身著打扮,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咱們可別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到時候小心會帶來殺身之禍呀!」又是大力的聲音。
「行了行了,這事你就別管了,一切由娘為你做主呢!我會讓你這傻小子討上個好媳婦的。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在大娘的督促下,聽到了大力關門的聲音,這一家人,總算是歇下了。可安靜的夜晚,在這小小的幾乎與世隔絕的村莊內,雲朵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剛才娘倆的對話,讓她或多或少的有些擔心。接下來的日子,她又該怎麼辦?心中的那個忐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