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房間17樓的玻璃幕牆,我看到與凱悅一街相隔的龍江,因為今年冬天的嚴寒江面上結上了一層薄冰,沿岸有一些遊船和輪渡在碼頭停靠,少了它們的身影江面上也失去了以往的熙攘和煙火氣息,遠遠望去,只覺得淒冷無比,連帶著心情也是低落下來,如同江面下緩緩流動的冰水,漸漸失去了溫度。
曉華陪我站著。她把手指向了龍江對岸高高的塔樓。
「看,那就是你的家。」
家麼?我隨著她手的方向看去。塔樓四周是霧氣籠罩下的規劃完整的住宅小區,離塔樓最遠的一處黑魆魆的老舊樓群,四年未見,卻是更添破敗的感覺。兩個家,離得很近,卻都已經離我萬丈紅塵。
心中狠狠地一痛,我不禁惶惶的調回了視線。
萬盞燈火的溫暖之處,我清楚地知道未曾有誰再為了我燃起希望的火光……很快天就黑了下來,酒店服務方打電話通知與會的客人在二樓就餐。柯華保險公司和我們同來的還有幾位部門的經理,住在19層,酒店的電話不久,就有營銷部的昝經理打電話來詢問是否一起用餐,曉華沉吟了一下說不了,你們吃吧,明天會場見。
我穿外套的手不禁慢了慢。不去吃飯嗎?
放下電話,她用謹慎的目光望了望我,說和南璇約好了在江南水鄉見面。
我的心裡一痛,但是面上浮上的笑容卻顯得更加的平靜。我一邊穿著大衣的袖子一邊興奮的說好,上次在清城她走得匆忙,沒怎麼好好說話,今天可得補上!我提議不如晚上讓南璇來酒店跟我們睡,重溫下當年寢室裡臥談會的熱鬧。
曉華表情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沒有回答。
我和她關電鎖門,走出了雅致高檔的賓館套房。珵亮的電梯鏡壁清晰地映出我和她的影像,和其他幾位客人混在一起緩緩從電梯下降,曉華心不在焉,隨意抓了件羊毛外套和仔褲套在身上,高高擋在我和陌生人之間,像是築起了一道堅固的屏障,而我,則心思清明的一身暗色大衣包裹身體,任自己縮回硬硬的殼裡不敢出來張望。
酒店的一樓燈火通明,從十層樓的主樓上串起的琉璃綵燈旋轉而下,把夜幕裡的凱悅映襯的格外炫目,來的時候因為是下午,所以我們沒有看到如此壯觀的場景,我抓著曉華的胳膊,小小的啊了一聲。她反手握著我的手臂,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真實笑容。
「傻妞!還是跟年輕時候一樣喜歡這些假的東西。」
我嗤一聲表示不贊同。什麼假的,明明就可以看到摸到的嘛,說不好的一點就是太過短暫,天亮的時候任憑你開再多的燈管,也不會有現在璀璨了。
曉華拉著我去了前台,她要求酒店方提供一個眼罩,她向來睡眠極淺,不用那玩意幾乎不能睡整覺。我的身邊站著幾個被拒絕的老外,儀容端莊的女大堂經理正在用英文耐心的向對方解釋原因。他們的聲音極大加上豐富的肢體語言,一時間令整個前台都喧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