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的時候,顧思遠已經穿戴整齊,他背對著我在講電話,高挺的黑色身影投映在微光中的窗框上,和他身後搖曳的黑色蕾絲窗幔和諧成一幅美好的男性剪影畫。我一手抓緊胸口的浴巾,一手捋了捋半干的頭髮,側臉發現洗好的衣物就放在浴室門口的法式座椅上,疊的整整齊齊,黑色的胸罩和底褲放在最上面一層。
我抱起它們又折回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物,再出來時顧思遠已經斜倚在玄關處等我。我快步走過去拿起沙發上的背包,把手機扔進去,然後迎上他頗為深沉的目光。
「顧總……可以走了。」
他盯我一眼,不說話。然後在我要和他擦身而過的時候,忽然伸手拽住了我的胳膊。
「顧總……」
「噓!……」
他的身材高大,我還來不及仰望他的表情,唇就被他竹葉般清新的氣息包圍住了。我睜著眼睛,和他漆黑如墨的眼眸對視,看著自己紛亂的心緒一點點的在他黑蝴蝶似的睫毛處散漫開來,他吮吻著我的嘴角,耐心的等待我開啟我的唇瓣,他的舌尖像靈巧的蛇信,糾纏住我的,帶領著它在我和他的口腔裡曖昧親密的舞動。
「別試圖改變我們的關係……我要讓你知道,喊我什麼才是對的。」
「你難道忘了共舞的時候,你叫我什麼嗎?」我瞇著眼睛一臉懵懂。
「看來是忘記了……那你願意喊我什麼呢?」
他每說一句話就會更深的親吻我,感覺到他的鼻息熱熱的攪弄我的,直到我的大腦缺氧瀕臨窒息的邊緣,身體和他糾纏的部分卻還在產生著源源不斷的熱度,我拚命克制著喉嚨處的呻吟,在手臂不受指揮的掛上他脖子之前,我喃喃叫出聲音。
「顧思遠……」
他把唇離開我,呵呵笑著喘息。然後用修長的手指插進了我的黑髮中間溫柔的摩挲著,我們的鼻尖挨蹭著彼此,輕喘和熱燙的呼吸混淆在一處,我們就像是一對剛剛廝打完的發情的獸類。
「把姓去掉……叫我思遠,袁舞。雖然你那天不是這樣叫我的……」
我是怎麼稱呼他的呢?我的腦袋一片混沌,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手機鈴聲適時的響起,讓我和他之間終於有了自由呼吸的時間。搞怪的發財歌鈴聲是我的,顧思遠放開我靠在玄關的牆壁上,但是他的手指卻還在我不算柔軟的髮絲間來回的摩挲。
「喂……請問哪位?」
「我是西城路派出所的許克義警官,請問你是袁舞吧。」電話那端的聲音不是昨天和我聯繫的那個人。
「對,我是。」我側過身體,避開了顧思遠逗貓似的碰觸。
「關於你致傷李柏壽傷害一案,由於對方受傷較重,你認錯態度又不好,所以根據治安處罰條例四十三條之規定,會對你處以一千元罰款,拘留十五天的處罰,關於對方訴求的民事賠償,由於是法院受理的範圍,所以暫不受理……請你務必於今天上午十點之前到我所接受處理。」
未等我回答。那邊就傳來了壽衣店一家聲嘶力竭的哭訴之聲。
「我兒子可是重傷啊!他一個殘障癡傻的人,這個狠毒的女人怎麼下得去手……許警官,你不會向著她吧,怎麼就罰一千塊,我兒子的醫藥費可還沒有向醫院結呢!許警官,你別走哇,許警官!」聲音漸漸高起來,我茫然之中把手機按了關機。
我的諾基亞,跟了我六年,別的先進功能全都沒有,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它揚聲器的日趨完美。隔著十幾公分不到的距離,我清楚發間忽然消失的力道為了那般。
可是現在的我,連解釋的動力都已經全部失去了。
「小李……去西城路派出所。」
「好的,顧先生。」
我坐在這輛賓利車的右邊座,朝顧思遠望去。他想做什麼呢?難道得到了我的身體還不夠,還想再看看階下囚的袁舞是什麼樣子?
他們這一類人,有時候的做法真的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