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後夫別動我 田納西的華爾茲 第二章 如此糟糕的開始(二)
    感覺臉上濕漉漉的時候,我從夢中驚醒,前一秒我還以為那是思念的淚水,可下一秒鐘我就被來自身上沉重的壓力驚駭到了極點……

    是一個人。一個男人正趴在我的身上。

    我的腦子轟的一下就懵了,男人腥臭的口氣噴在我的臉上,令人屏息作嘔。這時,我才幡然醒悟臉上的濕漉竟全是他骯髒的唾液,可更加令我跌入冰窟感覺恐懼和不安的則是他蹭在我腿間明顯的男性突起。他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是那麼的恐怖和熟悉,心念電轉,我想起了無數個曾起夜時聽到過的聲響,它們如出一轍……

    我在黑暗中無助的掙扎,藉著屋外的光線認出了他是誰。

    只是這個傻子。怎麼會進來的?!我明明鎖了門!

    「你滾開!……救命啊!……有流氓!……李嬸……李叔!……救命哪!……」

    我在拚命掙扎呼救的同時,想起了昨晚臨睡前李嬸曾來房裡曖昧的對我噓寒問暖,我的鑰匙,或許就是她趁我倒水的時候拿走的。

    我大聲嘶喊著,抬高身體躲避著這個傻子的侵犯,他的眼睛在夜色裡發著混沌的綠光,像是頭發情的野獸,把我牢牢地困在了他的嘴邊。

    無人理會,我拼盡全力向外界求救。可異常靈敏的聽覺在聽到清晰的外門被上鎖聲音時,我的情緒終於崩潰了。嘶喊,哭鬧和掙扎在此時這個傻子和他愚昧狠毒的家人面前全部失去了力量。

    刺啦的一聲裂響……

    我單薄的衣衫被撕得粉碎,接下來,他可能聽了母親的叮囑,把枕巾塞在了我不斷大聲叫喊的口中,他半弓起身體,用一隻手按住我,騰出另外一隻手往下扒拉著他的褲子。

    我的意識不清。

    我陷入了全然的絕望和悲憤之中……

    想我袁舞,二十八歲的人生,雖然過得太差強人意,可什麼時候受過如此的侮辱?!受過高等教育的我,難道就要像新聞中說的那樣被一個癡傻的人強姦?!

    我的胸部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

    這個狗娘養的!我要殺了你!……

    我。要。殺。了。你!……

    可此刻的我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只能任淚水洶湧而出,腦海中過電影一樣閃現過嘉寧溫煦英俊的面容。

    如果。如果他知道我正在遭受著什麼,會不會來救我呢?!他會不會心疼,他曾經那麼呵護備至的小袁舞就要跌入人間煉獄……我嗚咽著悲鳴出聲。

    嘉寧……

    嘉寧……

    回應我的,只有身上的這頭禽獸無休止的野蠻蹂躪。沒有誰來拯救我,沒有嘉寧,也沒有任何人。我想起了夢境中傷心絕望的一幕,在心裡近乎絕望的苦笑,他!怎麼還會想到救我這個惡毒的女人……他,避之唯恐不及吧……

    無謂的掙扎中我的一隻手忽然滑了出來,我依舊嗚嗚哭叫著,不讓這個傻子看出異樣來。他為什麼不綁著我的手更好得逞一些,我後來想可能因為他是個不健全的人,平時連繫鞋帶都是母親代勞的,關鍵時刻他只知道本能的抓緊我的雙手壓著我……

    我從枕頭一邊摸索出了平時健身用的小型拉力器。就在李柏壽身體朝我刺來的那一刻,我揚起了它,這個我無數次感激過的物件,朝那雙邪惡的眼睛狠狠的揮了過去……

    後來。我慶幸我沒有兌現那句殺了他的諾言。到了最後時刻還是我自己拯救了自己,沒有同禽獸一家共赴罪惡的深淵……

    想來後怕。當時如果我力道重一些,可能李柏壽就死在我手裡了,結局可想而知,我也活不了……

    冬至就要到來的這個寒冷冬日,我懷揣著僅有的一張銀行卡和一個半滿的旅行箱走進了我工作的地方參加周會。

    柯華保險公司。

    我是它壽險部最底層的一名銀保員。工資微薄但仍然全和效益掛鉤,當初應聘時的允諾的底薪幾乎為零。但即使這樣,我也不能輕易地對它說goodbye,因為我今早剛失去了住所,我的身份證至今還壓在派出所的民警手中。

    那個一臉青春痘的警官不相信我,他在我無力承擔法醫鑒定的費用放棄驗傷之後,開始幫著那幫禽獸說話,不僅如此,他還親自給我戴上了冰冷的手銬。

    我不清楚我離開的一個小時裡西城路派出所都發生了什麼,總之,禽獸一家惡狠狠的放話過來,要我坐牢。

    仰頭望天,發現一片霧氣蒸騰的晦澀,就像這現實的混沌,令我無法抗拒分毫。

    我好歹是有法律常識的人,清醒過來以後我向警察請求了臨時的法律援助。我的請求直接被他們拒絕,理由是只有進入司法程序才會享有無償援助的機會,我沒再說什麼,只是用沒有被他們沒收的手機拍了我戴著手銬的樣子,用彩信的方式發送給了清城市的律師協會,我的手機裡有他們的號碼,全賴於和前任房東間的糾紛,記得我當時感謝律師幫我打贏官司的時候,他們給我留下了聯繫的手機號碼。我不確定我會不會接受無償的援助,我只是試一試,我不想就這樣把自己送進深淵。

    來的律師姓方,我至今記得他聽到我放棄法醫鑒定的理由時一臉驚詫的神情,他不相信21世紀的清城,還有我這樣貧困潦倒連法醫鑒定都做不起的人。他說,我通知你家裡吧,這事不能瞞,我說我沒家也沒親人。他說那就通知朋友,我說我也沒朋友,他吸了口氣又說實在不行就單位,不能怕丟人,我平靜的說我還在實習,你通知了我就沒單位了。方律師捏著筆看著我半響說不出話來,我無所謂的衝他笑了笑,心想我這狀況也實在是強人所難了。我帶著銬子起身向他鞠了一躬,謝謝他麻煩過來這一趟,我說我就這樣吧,不行就先關起來,人是我傷的沒錯,我認罪。可能是我破罐破摔的悲涼模樣刺激到了這位後來我才知道是清城律師界一腕兒的人物,他思忖了良久,竟破格叫警察打開了我的手銬,帶著我去隔壁做了法醫鑒定,之後還為我辦了取保候審,他在一邊打電話的時候,我聽到他很生氣的說胡來,怎能對受害人用手銬呢?我把手抬高,那條紅痕錯落的壓疊在一起,像蜿蜒爬行的蜈蚣。

    青春痘警官放我離開時還揚言說保留追索我賠償醫藥費的權力,他揚著手中李柏壽的傷情鑒定報告囂張的向我和方律師示威。我當時帶著唇角的青紫,捏緊了手中的銀行卡袋。在心裡狠狠地罵了一聲cao你媽的。

    我變了。我知道。

    四年前的袁舞,是連罵人都會臉紅的女孩兒。

    四年後。卻變成了鏡面裡折射出的陰鬱形象,帶著傷,帶著陰冷,還有眼裡再也看不到的光彩。

    誠如。程嘉寧當初預言的那樣。

    袁舞。你會遭到報應的!

    我衝著鏡子裡的人笑。像李柏壽那樣直直的癡傻的笑。

    一直笑到我的肩頭被一股大力扭轉了過來。伴隨著這股力量,還有一個熟悉到骨子裡的動聽聲音充斥在了我的耳邊。

    「袁……舞……!……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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