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哲……涵哲，」莫默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手中的水果刀，能插進冷涵哲的胸膛裡，兩隻手緊緊摀住胸口的那個窟窿，似乎要把那些血全都堵回去，可是血還是沿著指縫滴下去。
滾燙的鮮血，灑遍了莫默的整隻手，同時也慰燙了莫默的這顆心，她再也忍不住，眼淚如果珍珠一樣落下來，滴落在自己摀住冷涵哲胸口的手上，然後順著指縫和血融為一體。
「別……別……哭，」不一會兒，他的唇色就開始變得蒼白起來，抬起手，看著一臉淚水的莫默，輕輕地幫她拭去。
「笨蛋，你為什麼不躲啊，你不要說話了，我去打電話給上官，叫他們回來，」莫默把冷涵哲扶著坐在床沿邊，一隻手試圖去那床頭櫃上的手機，可是，手剛一離開，血就更加氾濫地噴湧出來。
「別打，陪在我身邊坐一下吧，」冷涵哲咬著泛白的嘴唇，洩露出他強忍的痛苦，一隻手拉著莫默，示意她坐在她旁邊。
「不……」莫默搖搖頭，順勢在冷涵哲面前蹲下來，以助於摀住他胸口的傷勢。
「噓，不要吵，聽……聽我說，」冷涵哲看著莫默，用手在嘴唇比了一個姿勢，示意莫默安靜聽他說話。
如果只能像現在這樣子才能讓莫默安靜地聽他說話，那他願意用血的代價來交換。
「涵哲，不要說了，我不聽，我不聽啊，我們打電話給上官，好不好，」莫默的語氣幾近是祈求的。
這把刀插進冷涵哲的胸膛裡，沒有想像中報復的快感，而是無止境地心疼在胸口蔓延開來，恨不得這把刀是插進自己的胸膛裡一樣。
「莫……默，對……不起，孩子的事情，我真的是無意的，那天……那天我……我是被下了藥，才會被你撞到那一幕，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開始我是推開她了的，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就……至於我們的婚姻，最初開始的時候，我是想要這樣子來報復你爹地的，但是後來我是真的愛上你了的，在愛琴海時候，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也都是真心實意的。至於你爹地的死，我想，我會調查明白的，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連你都不相信我，做這些，我就都沒有意義了，」冷涵哲斷斷續續地說著，薄唇裡每吐出幾個字，就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大手緩緩地抬起，最後與莫默捂著他胸口的手交疊。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不要說了，」莫默拚命地搖著頭，淚水滴落在冷涵哲的手背上，在窗外光線反射下，那樣的晶瑩剔透。
莫默這才明白，那天冷涵哲是被下了藥，怪不得那天他在雨裡抱她的時候，溫度也是那麼熱。
還有，原來剛才冷涵哲所說的對不起，只是因為孩子的死亡，而不是他承認爹地的死因與他有關。就算真的與他有關，他這麼聰明的一個人，又怎麼會在監控室上留下自己去過病房的證據呢。
這一刻，莫默再也不猶豫，相信冷涵哲說出來所有所有的話語，她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只是眼淚更加地開始肆虐起來。
「別……別哭了，我……會……會心疼，」冷涵哲抬起手，想要擦開莫默臉上的淚珠，最終卻又無力地垂下，整個人一晃，頭就往下面栽。
還好莫默反應夠快，在冷涵哲手垂下的那一刻，她就站起身來，所以冷涵哲剛才撞在她的胸前。
「啊……」莫默如同一隻發洩的狂獅一般，大吼一聲。
就算病房的隔音再好，這一聲還是被在走廊上走來的陳慧和上官聽到了，兩個人心裡暗叫不好，匆匆地往病房裡趕。
打開病房的那一刻，看見裡面的場景，兩個人都愣了，陳慧驚得連手上提著的水果袋也掉下去也渾然不知，袋裡的水果圓碌碌地滾了一整個房間。
沒想到，他們兩個只是去買些水果的功夫，這一切，竟然又發生這樣子的事情。莫默流產，淺正豪逝世，現在冷涵哲又受傷，誰能告訴她，這個家究竟是怎麼了！
「快，快，莫默，把冷涵哲平躺下去，我去叫護士，」上官大呵一聲，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就算是鐵人，留這麼多的血也受不了吧。
不一會兒，一群護士急急忙忙地又把冷涵哲搬進急救室，莫默跟在他們後面，直到急救室的門緩緩關上，看著自己猩紅的雙手，莫默也顧不得些許了，把臉埋在雙手裡，在角落裡哭起來。
「小默，別哭了，涵哲會沒事的，」陳慧蹲下來，摟著莫默把她靠在自己的懷裡。
「媽咪，你知道嗎，剛才是我把刀插進冷涵哲的心臟那裡的，罪魁禍首是我啊，」莫默頭往陳慧胸口蹭了蹭，那是屬於媽媽的溫暖，卻沒有冷涵哲懷抱那種好聞的青草味。
「乖，別哭了，去洗洗臉吧，」陳慧捧起莫默的小臉，白皙的手拭去她的淚珠，慈愛地說道。
「不要，我哪也不要去，我要在這兒陪他，等著他出來，」莫默搖搖頭，說道，「媽咪，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別哭了，別哭了，媽咪沒有趕你，媽咪怎麼會趕你呢，」陳慧用自己的臉蹭著莫默的頭髮，絲毫不忌諱她身上的血腥味。
雖然陳慧平時是大大咧咧的，不夠細心，也不能在淺正豪的事業上對他有所幫助，但是，她對丈夫，對女兒，對這個家的愛，絲毫不比他們任何一個人少。
如果，有一個人，在你最落魄不嫌你落魄，在你最無助陪你你身邊，在你髒的時候能夠絲毫不避諱地擁抱你親吻你，那麼這個人一定是真心對你好的。
莫默很慶幸，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這麼一個人，一直陪著她。
正當莫默好不容易平靜下自己的心情之後，這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