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動了妃的肚子 凌遲的愛: 別將我想成野獸
    縱然長夢不願醒,也不得不醒,誰又能一直呆在夢中呢?

    當席漫睜開眼睛看到奶娘擔憂的眼神時,一陣黯然。

    不過,曾經失去的,上天已經給予了補償。寶寶,又一次來到了她身邊,跟她曾多次夢見的一模一樣。

    如果自己不是那樣倔強,今天,就是另外一番境況了。

    「寶寶呢?」席漫問。

    「還睡著呢。」奶娘不敢告訴她,小王子哭了大半夜,天濛濛亮時才入睡,只告訴她,王爺收回成命,將那紙休書撕了。

    席漫覺得身體木木的,想翻個身,奶娘止住了她,說不能碰著傷口。

    儀方公主過來看她,灑了好些淚。

    席漫很想說,午間黃尚將會過來帶她離去,一屋子的人,又如何說得出口?只能捏住她的掌心,用力按了按,口中卻說:「難為妹妹為我擔心了。午間太熱,讓紅丫幫忙好好收拾收拾,該來的總會來的。」

    儀方公主手掌一震,明顯是因為一句「該來的總會來的」,她聽出了門道,顫著淚,深深凝望了她一眼,道:「嫂子保重。」

    席漫以為黃尚會依約前來帶儀方公主離去,所以當申屠曄冷著臉踏進房內時,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打算。

    申屠曄見她趴在床上,披著一彎黑油油的秀髮,眼神既無奈又隱忍,冷笑道:「知道痛了?」

    「你試試就知道了。」席漫趴在床上也趴累了,忍不住跟他鬥嘴。

    「已經咬過了。」申屠曄悶悶地道,將她背上的被子揭開,又褪下她的衣服。

    「你幹什麼?」席漫有些驚慌,生怕他忽然狂性大發。

    「別將我想成野獸。」他的聲音,出乎意料的緩和。

    席漫只覺得背後一陣清涼,不由覺得羞赧。

    原來,申屠曄居然是為她換藥。

    房間內飄著淡淡的藥香。

    噴火龍忽然不噴火,真讓席漫覺得不習慣,而且心頭似乎裂開了一條隙縫,一顆小小的種子從裡面探出頭來,發芽長葉。他的溫柔體貼,讓她有種錯覺,似乎萬祺就坐在身邊。不,不能,他就是他,粗暴冷酷的噴火龍。她

    「讓墜兒來吧。」她說。

    「我來。」申屠曄斷然拒絕。

    他的手指,緩緩撫過她的背後,溫熱,略帶粗糙,與藥膏的清涼滑膩形成鮮明對比。

    奶娘與墜兒等人,早已經含笑躲了出去。席漫不知如何回應,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

    申屠曄也不再言語,將藥膏塗抹好,再細心包紮,又為她拉上衣服與被子,才說:「你弟弟離家出走了,和一個丫頭。」

    席北出走了,和羽翠眉?

    申屠曄似乎覺察了她激烈的心跳,問:「你早知道了?」

    他的問話,心平氣和,沒有發火,也沒有埋怨,反而讓席漫提高了警惕,以為他又在玩什麼把戲。簡直就是變臉呢,昨夜一紙休書將人攆出府去,今日又是塗藥又是軟語,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你覺得呢?」席漫將皮球踢回去,隨他想吧。

    「你與席北感情好,他的事情,自然不瞞你。你啊,應該早些跟你娘親說的。」申屠曄道,語氣中有幾分感歎。

    知道又能怎樣?直截了當支持他拒婚,娶一個小丫頭為妻嗎?席相爺及席夫人,怎麼容得下席北的膽大包天?有公主不娶,娶——

    一想到公主,席漫立刻暗暗喊一聲糟糕。

    席北已經離家出走,這門親事自然不了了之,儀方公主根本用不著出走了,可是午間黃尚就要來帶她走……席漫扭頭望望窗外的日色,日頭已經很高了。

    她眼珠一轉,假裝為難地問:「我餓了,能不能吃點白粥?」

    「好,你要吃欖角也可以。」申屠曄說,「我去廚房看看。」

    他一離去,席漫馬上叫墜兒趕去儀方公主處,請她來相見。

    「小姐,你有沒有覺得姑爺對你態度改變了許多?看來挨這一劍都是值得的。」奶娘喜滋滋地道。

    席漫懶得理她,焦灼地盼著墜兒回來。

    誰知申屠曄都端著托盤回來了,墜兒連影子都沒有看到。

    申屠曄坐到床上,將她扶起來,又用湯匙舀了白粥及欖角餵她。

    席漫疑惑地望著他,越想越不對勁。他為何忽然對自己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再聯想到自己要看寶寶,奶娘居然說寶寶還在睡覺。

    她的心驟然一墜。難道寶寶出事了?

    「寶寶呢?」她懸著心問。

    「寶寶還在睡覺。」申屠曄輕輕吹了吹湯匙中的粥,熱氣縈繞而上。

    不對勁!跟奶娘一模一樣的說辭,可見早已經約好的。席漫立刻掙扎著要下床,卻給申屠曄擋住了:

    「先喝粥。」不容否定的堅決語氣。

    「我要看寶寶。」

    「寶寶在睡覺!」

    「那我去看他!」

    「你要先喝粥!」

    兩人誰也不退讓,一時之間,四目怒視。

    「王爺,我擔心寶寶,請你先讓我去看看他,好嗎?」席漫先低了頭。

    「你吃完,我就帶你去看他。」申屠曄的堅持,幾乎讓席漫眼前一黑。他的語氣,實在太熟悉了。

    當年父親驟然過世,自己吵著鬧著要見他,媽媽哄著要自己吃飯,說只要吃完,就帶自己去看他。小小的席漫飛快將飯扒完了,她卻說沒有車子,要等下一次。一餐又一餐,一天又一天,自己終於忍不住,一場聲嘶力竭的大哭大鬧,換來的是站在父親墓前的機會。

    不,絕對不可能!

    心頭的慌亂,讓席漫似乎變成了當日那個站在父親面前茫然失措的小小孩子,一手揮去,將申屠曄手中的碗掃掉,自己卻跳下床,往門口跑去。

    申屠曄見她忽然發瘋似的,伸手一拉,將她拉回懷中。

    席漫受痛,一聲低叫。

    申屠曄心痛地看見,她背後的衣服立時出現了一個紅印,而且紅印迅速擴大,顯然傷口又裂開了。

    「你別跳了!我抱你去!」申屠曄一手握住她兩隻手,另一隻手清理了一下傷口,才將她抱到小王子的房間。

    小王子的確在安睡。

    席漫信不過,伸手去摸了摸他的手,軟乎乎,熱乎乎的,是自己熟悉的兒子感覺。

    她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的動作與想法異常可笑。

    而申屠曄望著如釋重負的臉,心越發沉重,決心絕不告訴她,一定要繼續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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