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祺走後不久,席漫忽然一陣嘩啦啦的狂吐,嚇得所有僕婦丫頭魂飛魄散。奶娘畢竟老練些,處理事情穩妥,一方面立刻去請薛大夫,一面傳人去稟告王爺,又著人打掃房間。
申屠曄來得飛快。他聽萬祺身邊的丫頭添油加醋學了一番方才敬茶的經過,心中很惱火——你是堂堂王妃,不顧身份,與一個小妾爭體面,體面何存?
沒想到一進來,房間內雞飛狗跳的一片慌亂,心中也下了一跳,連忙問怎麼回事。墜兒立刻響亮回答:「我們小姐喝了祺側妃的茶, 吐了,不知道這可是多加了些什麼調料的茶。」
很明顯,她意有所指。
「墜兒,別亂說!」疲憊不堪的席漫,躺在床上,還覺得咽喉處陣陣噁心,禁不住撐著床沿,又吐了幾口。
演戲?想憑苦肉計瞞得過我?申屠曄馬上下了結論。早不吐,晚不吐,偏偏喝了萬祺所敬的茶才吐,也未免太巧合了。
「王妃娘娘,你這段時間果然有長進,連苦肉計都使出來了。」申屠曄眼中的光輝瞬間凝結成冰,幾乎要將席漫刺傷。
「苦肉計?」席漫略一思索,馬上明白了他所指控的會是怎麼回事。事關重大,她不得不為自己辯護:「我沒有那麼無聊。等下薛大夫來了,看看便知道,究竟誰在撒謊。」
「呵呵,對,看了就知道。如果你為了某個人,而陷孩子於危險之中,那不要怪我不客氣。」申屠曄的語氣也如同含著冰渣雪片吐出的。
一句話湧到了席漫嘴邊,她又強壓著吞下去了。與蠻不講理的人講道理,簡直是浪費表情浪費青春。
倒是奶娘氣得渾身發抖,道:「姑爺,你不可說這樣沒良心的話!我們小姐自從懷上孩子,吃了多少苦頭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居然指控小姐要令孩子危險,可不氣煞人!」
薛大夫滿頭大汗趕來,診了脈,看了看嘔吐物,問可曾有吃過什麼生冷食物。
「祺側妃敬的茶,都冷了。」墜兒脫口而出。
果然,還是想將罪名推到萬祺身上啊。申屠曄冷冷地盯著她們主僕幾個。
薛大夫說了,不是中毒,不過就是吃了冷的食物,導致脾胃不適,要好好調試下。
那一瞬間,申屠曄發現,他一向如影子般的王妃,竟向自己投出尖銳如箭的目光。雖然只是一閃而過,卻令他印象深刻。大家閨秀終於忍不住了?將要退去緊緊包裹的隱忍外殼,變成一隻渾身是刺的刺蝟?
很好,很好,看看什麼時候才露出真本相。申屠曄見她已經又恢復了恭順默然,不由冷笑。數日前由於孩子在腹內動彈引起的驚喜、感動與溫馨,已經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