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曄在納妾的前一晚,特意來到席漫房間,想跟她談談,畢竟她是王妃,不是嗎?
還沒有靠近,遠遠聽見房間裡面一陣熱烈的爭論。
「這裡吧?」
「不,這裡!」
「別吵,讓小姐慢慢穿!」
「試一試嘛,說不定就可以穿過了。」
「小姐,你試試這個位置,先套這裡,拉出來!」
席漫數日來心緒混亂,剛好見墜兒拿一串九連環玩,便也讓她給自己拿了一串,穿來穿去,腦袋中一大盆漿糊。墜兒與奶娘見她出師不利,也幫忙出謀劃策,集三個人之力,玩了三日,不過解了四個環。
申屠曄進房,正在專心致志解九連環的三人居然毫無察覺。
「這個有訣竅的,懂得訣竅就很容易,不懂就很難。」墜兒道。
「你這不是廢話?要是懂得訣竅,早揭開了。」奶娘不滿地說了句。
「給我。」
三人同時抬頭,怔怔望著申屠曄。奶娘立刻拉著墜兒的手,兩人同時行了個禮,悄然退下。
「給我。」申屠曄再一次說。
席漫如夢遊般,將手中的九連環遞給他。
他持著長柄,套、拉、翻,不用一盞茶功夫,已經將九連環從長柄上解下,得意地遞到席漫面前:「看看!」
恍若往事重生。
席漫恍恍惚惚,彷彿又回到了十年前唱片獲獎後的慶功宴上,原本屬於自己的金獎,卻由於老闆的授意,頒給了一個十五歲不到的青蔥小姑娘。她心中悲憤,臉上卻笑容燦爛,與媒體周旋,與公司同仁周旋,甚至與洋洋得意不可一世的小姑娘周旋。小姑娘公開在台上說,席漫的時代與二十世紀一樣,一去不返了。她隨後回應,逝去的是歲月,不老的是歌聲,不管在哪一個角落,哪一個年代,相信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歌,心中都有無法替代的歌手。
宴會上,人人笑逐顏開,她卻躲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裡,用手機玩簡單的推箱子遊戲。或上或下,左右閃避,總是差一點點她將路塞死了,無法將所有的箱子推到指定位置。
一次又一次,都是失敗。
越是失敗,心中越發急躁,玩的成績越來越爛。
「這樣不行,先安靜一下,看看我的表演?」那時候,儒雅挺拔的萬祺,如一棵松樹悄然聳立在沙發旁,掏出一部手機,在她身邊坐下,給她表演如何推箱子進去。
對她難於登天的事情,在他,不費吹灰之力。
「好厲害!」
那時候的她,對他的出神入化,佩服得五體投地。
「只要你放鬆,冷靜下來,仔細分析箱子的進退,沒有問題的。」他鼓勵著她。她重啟推箱子小遊戲,按照方纔他所走的方法,慢慢將一個個箱子推進去,忽然路線有些模糊了,怎麼也想不起該怎麼推。
「你不用想著我怎麼推,這個遊戲,靠的不是記憶,而是分析。」萬祺輕輕地說。
直到宴會結束,她才第一次完全成功。為了慶祝這小小的成功,他特意請客,帶她去高級西餐廳。「我不餓。」她說。「吃飯不是因為餓了才吃的。」他平和地笑,如溫泉般包裹著她。
那是他們交往的第一天。
從此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