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祺胸前嚴嚴密密纏著重重白布。
只有一個可能可以解釋這種情況。
萬祺是女的!
申屠曄趕緊為她掩上胸膛,薛大夫假裝沒有看到,忙不迭處理她腹部的傷口。
萬祺是女的?
申屠曄望著那張蒼白的臉,自己曾經多次笑過「他」娘娘腔,卻從來沒有懷疑過「他」不是他,因為第一次見面,她表現得太有男子氣概了。可笑自己萬花叢中過,身邊那叢牡丹卻當了草!
「萬祺、萬祺!你別死!」他緊緊抓住萬祺的手祈禱著,雙手已經控制不住顫抖。
萬祺是女的!他心頭悲欣交集,如鋸來回撕扯著,讓他恨不得如狼般發出一聲長號。
不敢想像,如果萬祺真的有什麼不測,自己如何去面對?她不是死於國恨家仇的廝殺,而是死在自己的嫉恨中!妻子喚她一聲萬祺又如何?她不過是個女子!
彷彿已經過了千年,他已經凝成了化石,終於聽見薛大夫說:「王爺,好了,沒事。」
「砰!」指揮千軍萬馬若等閒的六王爺,竟坐倒在地,唬得薛大夫趕緊伸手將他攙扶起來。
申屠曄呵呵笑著,拍了拍薛大夫的肩頭:「老薛,你越快治好她,我就越快請你喝喜酒!」
「她?喜酒?」反應總是慢一拍的薛大夫,愣了愣,又低頭看看萬祺,恍然大悟,道:「好,好!」
他識相地悄悄退了下去。
申屠曄伸手撫摸著萬祺的臉頰,暗暗笑自己的愚笨。真是的,觸手那麼滑嫩,自己怎麼從未發現與懷疑?與她曾經多次同塌而眠,為何從未發現一絲破綻?
「萬祺啊萬祺,你真傻,為什麼從來不跟我說,你是女子?」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那天,他一直守候在她身邊,直到深夜她忽然醒來。
申屠曄的異動,早有老李那個耳報神報給了奶娘。奶娘平素最恨她的嘴碎兼八卦,此刻卻有些感激,趕緊去報了席漫。
奶娘最瞭解自己的心頭寶,自從小姐看見姑爺那一眼開始,不對勁,很不對勁,難道就算小姐病糊塗了,忘記許多往事,也無法忘記姑爺對她的傷害嗎?
奶娘說,萬公子病倒了,來勢洶洶,王爺一直留在萬公子身邊,而且吩咐府中開始準備納妾。人人都傳說,看樣子,王爺準備給萬公子沖喜了,不知哪一個丫頭有福氣,能夠嫁給萬公子。
萬公子,對席漫而言,遙遠而模糊,她眼前交叉飛閃著申屠曄與萬祺的面容,只覺得心頭吐不盡的煩悶,懨懨的靠在床屏上,任往事如千軍萬馬般在心中廝殺。
萬祺,我們究竟是多少轉輪迴的夙緣?為何我逃得了性命,逃脫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