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手指搭上桃花同樣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手腕。兩人的身體同時不由自主的僵硬,顫抖。她想要投入他的懷抱,他想要緊緊的擁她入懷。
「你氣血擁堵,看來是摔傷了頭顱。」快速的抽回手,抗拒著自己的心。惜月強裝鎮定的說道:「雖有些冒犯,但是我需要檢查你的頭,看看是否是因為有淤血的阻滯,導致你記憶的缺失。」
「好。」惜月微涼的手指離開他的手腕,心就好像缺失了一塊,空蕩蕩的。原來自己是這麼的渴望跟她接觸,原來自己對惜月的心遠比他想像中那般的濃烈。
濃密的墨發一點一點的打開,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小心翼翼的撥開髮絲,查找著桃花受傷的部位。惜月的動作是如此的輕柔,只是下意識的而已。下意識的這麼做了,原來她是如此的不想傷害他,原來她又是如此殘忍的用那一柄柄的利刃刺傷著桃花也刺傷著自己。
除去纍纍傷痕,她無法再用任何的語言形容現在的自己,現在的桃花。互相傷害著,卻只因為那一步,那一步沒有到達,就什麼也沒有用。
桃花忘記了跟惜月的所有,可是他對惜月濃烈的感情,讓他無法放開惜月。但是他卻沒有開口,他沒有在惜月向他求助的時候,開口挽留她,開口阻止她。所以她說了,她要嫁給別人。
只是一步啊,只有那短短一步的距離。明明相愛的兩個人,仍舊彼此的互相傷害著。無法早一些察覺自己的心,無法放下那倫理道德的包袱,所以桃花錯過了惜月,放惜月離開霧隱山。然而當他明瞭了,知道了他愛上了自己的養女。可是他又在等,在等機會,等他過了自己那關,開口說愛的機會。
結果呢,得到的卻是惜月的一句永不相見!永不相見啊,其實惜月的殘忍不比桃花來的少。
老天爺不開心了,它想要玩個遊戲。於是惜月墜了海,來到了瑪雅國,她曾經以為她可以平靜的用一生時間去忘掉那個叫做桃花的男人。可是天意弄人,再見了,他卻忘記了她是誰?
「的確是淤血阻滯,除去要服藥,還要做些針灸,要把淤血引出。」手指戀戀不捨的離開那瀑布墨發,惜月的聲音有了不可察覺的柔和。
「是。」桃花沒有多說一句話,心中還在回味惜月留在發間的體溫和手指劃過的觸感。
「惜月~」有些沙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惜月心中一驚,連忙起身,迎了過去。
眸光停留在藥廬門外那緊緊相依靠的紅雨傘上,龍熙寒的雙眸裡閃現一絲的陰狠。這兩柄的紅傘在他眼裡是那麼的刺眼。天知道,他就在快要死去的那一刻,是惜月的一句:「我嫁你!」生生將他從地獄拉回。
有了牽絆,有了期待。他最愛的人說要嫁他了,他又怎麼捨得死去?即使只是個戲言,他一直以為這是戲言的。所以當他醒了,他也只是癡癡傻傻的望著惜月看個不停。原本是想告訴惜月,待他身子好些了就送惜月離開王府。
醫館已經收拾妥當了,惜月隨時都可以去那裡坐堂看診,他是想這麼告訴她的。可是誰說天上不會掉餡餅?永遠不會忘記,不會忘記耳邊那一句清清淡淡的:「我的話是作數的,只要你活著,我就嫁給你。」
神情一直是恍惚的,一直是不敢相信的。惜月要嫁給他了?可是他不是什麼都沒有察覺,那一天,在惜月第一次見到桃花的那一天。她的心痛又怎麼會是假的,她的淚水又怎麼會是假的?
不想去追問許多了。自欺欺人吧,一直自欺欺人下去。只要惜月肯留在他的身邊,終究會融化的,他會用一顆火熱的心捂化惜月那顆冰冷的心臟。他會一直一直的愛著她,等著她,直到惜月忘記了讓她心痛的人,直到惜月的心裡只有他的影子。
溪冉來找他了,她說惜月要給桃花治病,要讓桃花恢復記憶。不僅是溪冉慌了,連他也慌了。雖然不知道惜月跟桃花是什麼關係,但是那兩人之間浮動的異樣氣氛。愛上惜月的他怎麼會不怕,喜歡上桃花的溪冉又怎麼能不驚慌。
忍不住了,他還是來了,拖著還沒有恢復的身子來了。不是不相信惜月,他只是不相信自己。因為惜月對他,沒有愛啊,甚至連喜歡都沒有。
「熙寒,你怎麼來了?身子還沒好利索,這天又下著雨。小心受了涼,對身子恢復不好。」連忙的打開了門簾,惜月有些責備的望著龍熙寒。
「沒事,就是躺在床上有些久了,想要活動活動。」龍熙寒瞥了一眼,正在梳理散落髮絲的桃花,臉上帶著虛弱的淺笑接著說道:「我聽溪冉說了,說你要給桃花治病。所以過來看看,還有就是溪冉要是對你說了些什麼失禮的話,你也多擔待些。畢竟溪冉的性子被我和父皇有些驕縱壞了。」
扶著龍熙寒做到床邊歇息,對於龍熙寒,惜月總是愧疚的。對於他,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真心想要嫁給他的,他還是開心的接受了。龍熙寒是真的喜歡她吧,如果可以她也真的很想開心的嫁給他,做他的新娘子。
可是現在,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選擇嫁給龍熙寒到底是不是要讓桃花傷心,要試探桃花的心思。嫁給他,應該會是個不錯的選擇,他應該也是會對她好的。可是真的要嫁嗎?惜月無數次的逼問自己,卻總也得不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只希望不要再傷害龍熙寒了,不要因為自己,再次傷害到他。
龍熙寒的突然到訪,打亂了惜月、桃花兩人心中升起的那一抹淡淡的溫情。再加上他臉上帶著的虛弱淺笑,惜月也不好多說什麼。
聽到他說溪冉的事,惜月衝他不在意的一笑:「不會的,溪冉公主為人心直口快,我是不會與她計較的,熙寒你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