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瀝瀝的下個不停,為了給龍熙寒調養身子,惜月和龍熙寒一同住進了王府的聽雨小築。吧嗒吧嗒的雨滴跌落到寬寬的芭蕉葉子上,那顆顆雨落之聲好像一柄柄的小錘子般重擊在她惜月的心上。
窗外,那郁蔥的綠色之中一抹的瑩白灼痛著惜月的眼眸,刺痛著她咚咚跳動的心臟。一身的冬雪的白,一頂的艷麗紅傘。他以為她看不到他,他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那雨點打在芭蕉上,落到雨傘上,雨點連接成線,浸濕了他的長衫,淹沒了他滿目瘡痍的心臟。
龍熙寒已經被救了回來,他活了,活的很好。可是有兩個人的心卻在慢慢死去。不是戲言,桃花曾抱有最後的一絲希望,希望惜月那天所說的要嫁給龍熙寒的話是一句戲言。可是,怎麼會這樣?婚期已定啊,她跟龍熙寒竟然已經定下了婚期。
雨季來臨了,在救活龍熙寒的第二天瑪雅國的雨季來臨。每天的,一頂的紅雨傘,每天的,癡癡等待,聽著雨落,聽著心傷。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是等惜月的回心轉意,還是這樣的等待會讓他再靠近惜月一步?
沒有一直沒有答應與溪冉公主的婚事,就那麼拖著。不想答應,也不想離開。答應了,他知道,他真的會與惜月永遠無法再靠近。離開了,那麼他這一生一輩子就再也無法感受到她的氣息,她的心痛。再也無法知道他與她之間發生了什麼!
伸出了手,那雨點落在惜月柔滑如美玉的手上,這雨有些冰冷。冰冰冷冷的有些像冬日的雪一直的就那麼冷到心裡,凍住了血液的流淌。冷漠的,心痛的,凝望著那久久沒有離開的紅色。
結束了嗎?她真的跟桃花結束了?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應該是高興的吧,因為她結束了這一直讓她心痛,心碎,絲毫感覺不到甜蜜的疼痛愛戀。為什麼還是不捨?為什麼那一頂的紅雨傘消失在自己眼前,她會那樣的心痛,悵然若失?
她得不到他,她也不會要他好過!心痛到了極致,愛到了極致,恨到了極致。她不要再如此下去,她不要如此痛苦的度過一生。她已經知道了,明瞭了,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桃花!所以,她不要自己一個人痛,她不要有一天桃花醒來,再也記不得她的名字,記不得她的氣息。要恨,就一起恨吧!一起恨到痛徹心扉,一起恨到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臟,就此死去!
「來人備傘,我要出去!」
雨依舊是那般淅瀝瀝的下著,吧嗒吧嗒的打在另一頂的紅雨傘上。迤邐拖地的粉色百合長裙沾滿了泥水,在惜月身後劃出一道前行的曲線。
風有些急了,雨有些大了。雙腿已經麻木,舉傘的手臂已經僵直。依舊沒有等到她,可是卻不覺得這隱藏在暗處的等待有什麼不值得的。明日再來吧,也許明日她就想出來散散心,也許明日他就可以再次感受到她的氣息,她的心痛。
「就這麼走了嗎?」聲音冰冷的帶著一絲的嘲弄,終於等來了她,卻發現自己無法轉身面對她。心有些顫抖的,唇有些翕動的,該說些什麼。突然發現,他一直在等著她,卻不知道見面了該說什麼。
想要解釋,可是又該解釋什麼?好似木偶般的轉身,眼眸甚至不敢直視惜月出現的方向。
瘦了呢,瘦了好多,人也憔悴了好多。桃花,你也在痛苦嗎?你的痛苦有我多嗎?
眸子裡的心痛本來隱藏的好好的,可是在看到桃花的那一刻,在面對他的那一刻,完全的湧了出來。可是語氣還是冰冷的,無情的,像一根根的利刃刺穿著桃花的心臟。
「聽說,你忘記了些事情。醫者不自醫,你總歸這麼記不得事情,也是有些遺憾不是。再者你也知道了,我也是懂醫的,幫你治治吧。說不准的,哪天你就記得了。有些事啊,是不能忘的,若是忘了,那才是讓人恨之入骨不是嗎?」
不等桃花的回答,惜月開始變了,變得如同女王一樣的高高在上,發號施令。只有這樣,才能讓她覺得自己其實凌駕於桃花之上吧,只有這樣她低頭俯視桃花的時候,才覺得其實心沒有那麼的疼,沒有那麼的痛。沒有那麼的讓她難以忍受……
這風真的大了呢,這雨都刮到了她的臉上,順著眼角顆顆的滾落著。兩柄的紅雨傘沒有接近,就再次的分離。
要我記得嗎?惜月你真的要我記得嗎?是了,若你如此心痛,那我又怎能心安。痛吧,一起痛,讓我看看你我之間到底是怎樣的糾葛,你的心痛,我現在是否感受到了十分之一。
眼角的淚,在惜月轉身的那一刻從桃花臉上滑落,跌落到地面上與那雨水混在一起,融在一起,分不開,也無法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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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讓開!本宮要進去!」門外傳來溪冉公主怒不可遏的聲音。
正在梳妝的惜月,皺了皺眉,伸手拈了一點子的嬌粉胭脂,慢慢的塗在了她憔悴蒼白的臉頰之上。什麼時候起,她也開始了對鏡的梳妝,什麼時候起她有些害怕望著鏡子裡憔悴不堪的容顏。有些依賴胭脂了,各色的胭脂,粉的,紅的,各種各樣的。塗了胭脂,她才覺得自己還是個人,鏡子裡的那張臉還是有生機的。
「讓公主進來吧,大清早的吵嚷些什麼?王爺的身子還需靜養。」用潔白的帕子抹去手指上的一抹淡粉。整了整衣襟,結鬟髻上插了滿頭的珠翠,整個人兒變的華美尊貴,頗有貴人之風,生生掩去了惜月那股子精靈般的靈動,純粹天然。
「惜月,你這個妖女!你竟敢蠱惑桃花,讓他答應你給他治病!惜月,你到底安得是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