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均一回到京城,連瑕就深夜來訪。
明明是炎熱的夏日天氣,連瑕卻穿著厚重的棉襖出現在他的面前。
連瑕把一株血紅色的靈芝拿出來遞給純均,笑靨如花地說道:「你把帝靈交給她。」
純均愕然地看著手裡鮮艷欲滴地靈芝,「你……去了寒池?」
連瑕點點頭,「不要告訴她,是本王給她的。」
連瑕打開手中的扇子,面若桃花的臉上佈滿了悲傷的傷痕,「本王聽說,你去了鼎雪山,是為了找雪骨嗎?」
「是。」純均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你的手……」連瑕的目光停留在包紮得很嚴重的純均手上,純均隨著他的話語低頭看了看,淡淡地笑了笑,「斷了。不過,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好。可是,你身上……」
「本王知道,」連瑕打斷了純均的話,「本王這副身體,永遠都不會好了。」
深夜的七王府一如既往的寧靜,下人們早就回房休息。
窗外的風把樹葉吹得沙沙作響。梔子花的香氣隨著風起吹到房間裡,讓人為之一振。
連瑕一杯接一杯的為自己倒上早就涼掉的茶水,很久才又再次開口問純均:「你覺得,值得嗎?」輕輕地詢問,像是在問對方,也像是在問自己。
其實純均和連瑕都知道,這個詢問,是沒有答案的。
因為不管值得與否,他們都為了她去做了。這樣的詢問,沒有一點意義。
「好了,本王要回宮了。」連瑕的臉上重新掛起桃花一般的笑顏,站起來準備告辭,告別之前,他阻止了純均的相送。迎風站在門前,風把他的髮絲吹得上下飛舞,連瑕收起扇子對純均說道:「你知道嗎,本王其實很羨慕你和北望。北望什麼也沒有為她做,可是,他得到了她最多的關懷。而你,至少,她還喜歡過……」——
朱無心沒有想到,時隔三個月後,純均會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也沒有想到,他一出現,就帶齊了另外兩味藥。
看著純均那張無可挑剔的臉龐,朱無心忽然很希望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他。
為什麼在傷害了以後,他還能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站在她的面前,為什麼在傷害了以後,他還要對她那麼好,讓她心生愧疚!
陸大夫和方丈都說過,這三味藥都得來不易,想要取得幾乎是要搭上性命的代價,為什麼,他們都要對她那麼好,為什麼!
他們的好,讓她的恨顯得那麼的可笑。那麼的多餘。那麼的無理取鬧。
「小純均,你知道嗎,當我喜歡你的時候,你卻沒有喜歡過我。如若沒有夜闌,我想我會這樣心無旁騖的繼續喜歡下去,可是,漸漸地,我才發現其實我很怕。很怕喜歡上你。很怕有一天,我會像向暖那樣,因著這份喜歡,永遠地消失。或許是我愛得不夠深吧,所以我選擇放棄了。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生氣,你和
連瑕一同演的那場戲。所以,你們完全可以把我當做一個不存在的人,不需要對我如此的。」
朱無心看著面前這張面無表情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
然而,其實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如若不是因為朱無心也中了蝕寒散,連瑕,景臨是不會去為了北望找來這些藥的。
可是,正因為人人都知道這個原因,包括朱無心也明白,這不是說她有多麼的高估自己,而是,直覺。因著這份她在他們心中的與眾不同,她也能料想到這結果。
只是,純均還是淡淡地否決了她,「這些藥是給北望的。」
雖然純均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模樣,可實際,他卻是最懂人心的那一個。
他明白,現在的朱無心無法接受這些藥,那是因為她覺得愧對夜闌。她是一個對於恩怨太多分明的人。
夜闌曾把自己最多的關懷最深的愛統統給了她,她既沒有辦法為他報仇,卻還要繼續接受著他們的饋贈,她覺得無顏面對死去的人們。
所以,現在的她無比矛盾。寧可聽到謊言,也不想聽到真話。寧可自欺欺人地讓自己相信,這些藥不是為
她而尋來的,也不願意聽到他們又為她做了什麼這樣的話。
而因為純均的瞭解,所以,他只有騙她。
或許這樣,對於他而言,也是在自欺了吧。讓他以為,其實,他並沒有為她而動情。
他仍舊是那個終身不娶的七皇子,仍舊是那個永遠與女人絕緣的純均。
果然,聽到純均這麼說以後,朱無心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絲淡淡的釋懷,過了很久,才對純均說道:
「謝謝。」
方丈和陸大夫看著兩人這樣,在一邊兒一個勁兒的歎息,這丫頭怎麼還是不開竅啊!!!
陸大夫隨手一拐方丈,「你賭最後她會選誰?」
「什麼選誰?」
「就是會和誰在一起的嘛。我看現在她這是誰也放不下來的。愛之深,責之切啊!!!越放不下就說明越是在乎得緊。」
「阿彌陀佛,」方丈看了一眼帝靈,「老衲選九皇子。」
陸大夫一臉難以置信,「我看你好像對北望比較在心嘛,一直在問他的事情,咋會選老九了?」
「因為朱施主和六皇子不適合。」
「嘖嘖嘖,看不出來你這和尚還挺懂情愛之事的嘛。不過,老夫為毛會很希望她全部都選了呢?把四個男人全都抱回家裡,當擺設也好的啊!」
朱無心這眼角跳得那叫一個厲害,這兩位都說的什麼跟什麼啊!要不要顧及一下當事人的感受!!瞎猜想什麼呢!
朱無心深吸一口氣,決定不能在聽他們叨叨下去了,轉身找了菜籃子跨在身上,對純均說道:「我要出去買菜了,你把藥都給方丈他們吧……」——
咩哈哈哈,雖然這裡看著無心姐灰常的欠收拾,但素大家也要淡定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