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無心其實很不願意去東宮的,因為那裡曾經是夜闌住過的地方。
從她來到這裡開始,她在這東宮住的天數恐怕比在自家還多。
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有太多的回憶。她怕一不小心,她就會想起那些過往,讓自己無法自拔。可如若真的放下,那麼,再次走到熟悉的地方的時候,那便不會逃。
朱無心一直都以為自己沒有放下,可是,當連瑕帶著她在東宮裡轉悠的時候。她沒有逃,也沒有難過。
這是不是就說明了,其實,她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堅強?
她其實早就走出了這段陰影,只是,她不自知而已?
「本王聽說你這段時間忙得不亦樂乎,快跟本王說說,你都在忙些啥?」連瑕搖著扇子突然停下來,看著身後的朱無心問道。
朱無心只顧著想心事,沒有注意到連瑕已經停下,愣是一頭撞在了他的胸前。
兩人相撞,雙方都沒站穩,連瑕順勢就把她抱住,以免她跌倒。而某位光長肉不長心的,一被抱住條件反射的就罵人了:「你丫的臭流氓!」
連瑕好心救了她,居然還被這丫的不開眼的罵,連瑕乾脆不放手了,挑釁地看著她,她越想掙脫他,他就越抱的緊,「喲,你倒是給本王說說,本王英雄救美那麼一下,怎麼就流氓了?某人的眼睛長在屁、股上不看路的,這會兒還倒怪起別人來了。」
朱無心想了想也覺得好像自己有點過了,而且,連瑕這丫的說風就是雨的,還別說,他一耍混,她就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只好趕緊打馬虎眼一個勁兒的傻笑:「嘿嘿嘿嘿,我這不是順口嘛。您別介意,別介意啊。」誰讓你平日裡就是臭流氓的,這習慣有時候就是挺不好的,罵慣了唄。順口就那麼來了。
連瑕的眼角那叫抽的一個蹦擦擦,「敢情本王在你眼中就沒點好了?本王玉樹臨風,瀟灑倜儻,隨便往哪一站,不得迷倒多少少男少女,但凡是有誰能碰到本王哪怕一個指尖,都能幸福的暈死過去,像本王這樣魅力那麼驚人的一堂堂皇子,難道在你眼中就只是一個臭流氓?」
朱無心聽著他一大串的自我讚揚,突然想到了一句至理名言:太拿自己當根蔥的人,往往特別善於裝蒜。
一看就知道連瑕肯定是屬於蒜頭的。
哇靠,要不要那麼自戀啊!!
「行了行了,您最帥最迷人最牛逼,行了吧。敢問一句,您可以放開我了不?」
「喲,幾天不見,你這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指揮起本王來了。」
「……」唉,全天下最難纏的男人,恐怕除了他,再無別人了。
連瑕今天似乎是要把之前幾天沒能欺負到的份也給一併算回來。抱著朱無心還真就沒放手的打算了。
想朱無心一個作風檢點的黃花大閨女,被一臭流氓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算怎麼回事兒!
於是,她懶得管他抽哪級瘋的了,一個京城無影腳就直接朝著他的老二給抬了上去。
那狠狠的一抬,還別說,相當管火,連瑕被她的突襲弄得一張臉直接疼綠了。用扇子遮住躲一邊拚命的揉去了。
旁邊的宮女奴才們嚇了一把冷汗:快。准。狠。果然是好手。也不知道太子這下子會不會斷子絕孫了。
無限同情的看向躲在牆角止疼的連瑕。
連瑕揉著傷處,還不忘記回過頭來惡狠狠地警告她:「你死定了。」
朱無心聽到這句話,掉頭就要溜。無奈連瑕身邊的侍衛太和他一個鼻孔出氣了,一看到她轉身立馬就把她給制服住。任她哭天喊地,拚死掙扎也沒有一點兒用。
朱無心的心裡咯登一聲:完了。
連瑕那可是屬於典型的有仇必報型的。都讓他當眾出了那麼大的醜了,他會放過她那才怪了。
只是吧,連瑕報復人的方式,很與眾不同。很不走尋常路。很讓人崩潰。
朱無心被侍衛們給押到了御膳房,在一個時辰以後,連瑕指著桌子上的一堆食物,搖著扇子說道:「你,這些要是吃不完,就別指望從這裡踏出去。」
朱無心一張奔喪臉看著這一大桌的「滿漢全席」,全吃完了,就是給她幾個胃她也撐不下啊, 「那我吃不完兜著走行不?」
連瑕走到一邊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做夢。」
「那我爬出去行不行?」
「做夢。」
「……」
朱無心苦著一張臉,她可才在夢香樓吃完飯沒多久的,為毛這丫的每次見她都要她吃東西啊!
「怎麼,難道要本王來餵你吃?」看到朱無心拿著筷子半天不動,悠然的開口了。
朱無心一個顫慄,利索的就開始夾菜。心裡還在碎碎念:早知道剛才那麼一踹就應該把他弄趴下了!真是不應該手下留情讓他有機會收拾自己的。
眼看朱無心吃的一副腰酸背疼的樣子,連瑕終於又開口了,「知道錯了沒?」
朱無心一聽,急忙放下筷子很狗腿地湊過去:「知道了知道。」
「那你說說你錯在哪裡?」
「我不該踹你的鳥。」
連瑕剛喝到嘴裡的一口茶就給噴了出來,「女孩子家家的,說話給本王注意一些。」
「那好吧,我不該踹你老二。」
「還有呢。」
朱無心想了想,「我不該對你不敬。」
「還有呢?」
還有啊?應該沒了啊。
朱無心左思右想,實在是想不出來了,「還有,還有……還有我也不知道了。」
「那好,既然知道踹了本王那……,」靠,連瑕這臉皮都沒她厚,「那啥,後果很嚴重,那你打算怎麼補償本王?」
嗎的,怎麼到哪都是一流氓脾氣,說啥都能讓他有機會耍流氓,難不成他還指望她去給她揉啊!
「呃,那啥,要不我回頭給你找幾個美女來幫你滋補一下?」
連瑕的茶又給噴了出來。心想這死丫頭,腦子裡都裝著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連瑕決定不喝茶了,和她在一起喝茶是項技術活,「你也知道,作為皇室成員,那啥是非常重要的,對吧?」
「是是是。」
「那既然本王這被踹的不輕,你應該對其負責對吧。」
「是是是。」
「那改天你就嫁到本宮這裡做個妃子補償補償得了。」
「是是……呸。是個屁。」朱無心差點著了他的道了。幸虧她腦子轉的快。要再慢點非得把自個兒都給賣了,「這補償吧,你看,咱宮裡女人多的是,不缺我對吧。」
「這倒也是。」連瑕一臉悠然的打開折扇說道:「可是,萬一本王那啥有個三長兩短,對於其他人,那不就太不公平了嗎?」
要不要那麼誇張。不就是踹了一下而已,「放心放心,不會影響你生兒育女的。更何況,不是還有御醫的嘛。宮裡的御醫包治百病,鐵定能把你醫好的。啥女人你都虧待不了。不需要我犧牲那麼大。」
連瑕一聽這話不樂意了,其實他也就是那麼順口一說,想看看她什麼反應,同時證明一下自己的魅力的。做個妾難說可以,但妃子素來都是由寧帝來定,他就是真想納了她,以她的身份和地位,也幾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都沒說嫌棄她,她倒先拒絕他了,想他堂堂京城出了名的九爺,什麼女人不得巴巴的往他臉上貼金的,她居然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尤其還在眾目睽睽之下,這太有損他面子,太有損皇家尊嚴了!
更主要的,他還說不明白,在被她拒絕的時候,他的腦海裡為什麼會忽地閃過她對純均表白的那一幕,有一種濃烈的挫敗感與他的不爽夾雜在一起,導致他更加的不爽了。
連瑕把扇子一合,皮笑肉不笑,無比溫情地看著她,「怎麼?讓你做本王的妃子還犧牲你了?」
朱無心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完了,這丫的又開始抽風了。
啊,佛祖啊,今年的風咋就那麼滴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