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櫻一怔,亦斷也是詫異的看著碧華眸中的感情,許久才明白,碧華是以為再世為人之時,動心的人,是慕容櫻。
欲言又止,這樣也罷……兩兩相忘的好。
「公子何出此言?」許是過了半晌,她才平靜心中的驚濤駭浪,痛……痛得麻木。
碧華微微垂眸不語,修長的手指揉著眉心,直感覺這女子的身上,有什麼東西深深的蠱惑著自己……
「碧華,住手!」亦斷一怔,旋即看著他手輕微的一個翻轉,心中一驚,只在那一剎似是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奇怪,為何會如此看重這女子的性命?
他詫異的看著慕容櫻,似曾相識……可是又記不得了。
素裙,韶妝,本是那般的平淡,卻為何會有那種突兀的美,彷彿看見九天之上,衣袂飄飄,斜倚在桃樹下的女子一般……
碧華聽聞亦斷這麼一吼,迅速退了掌上的真氣,疑惑的看著亦斷。
亦斷徹徹底底的呆傻在原地,那是碧華麼……那個便是螻蟻都捨不得傷其毫髮的九天上仙,何以會對凡人起了殺念,他……是誰。
白冥也看出異樣,上前擋在慕容櫻身前,勾唇道:「二位前來所為何事,若是前來滋擾事端,也別怪我不近人情。」說罷,狠狠的看了亦斷一眼,滿是警惕。
亦斷歎了口氣,好言道:「白兄弟誤會了,碧華唐突勿怪。」說罷微一作揖,白冥也只得作罷。
碧華疑惑的看著掌中褪去的真氣,為什麼……不僅僅是因為方才亦斷那一吼,為何真氣會自己褪去……難道不想殺了她,了斷這孽緣麼?
「請問姑娘叫什麼名字?」碧華抬眸間,清明得未染細沙,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那熟悉的聲音,卻不同的語氣與言語中的陌生,卻被她硬生生的扯出一抹笑來:「慕容櫻。」
他頷首,道:「櫻花爛漫幾多時?柳綠桃紅兩未知。 溫文爾雅,是個好名字。」
慕容櫻垂下眸子,笑得竟看不穿情緒……「白景歸西山,碧華上迢迢。碧華公子的名字,何嘗不是好名字?」怎生會如此,難道是錯覺,為何竟覺得那女子身上多了一份凜冽與譏諷。「碧華,天上嬋娟,何以又來這人間的污穢之地?」
白冥詫異的看著慕容櫻,為何見得這男子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難道只因為與江阡鳳神似……
一剎那,淡淡的味道飄忽不定……仙氣,怎麼會……難道他是仙?
心神一亂,不僅也暴露了妖氣,二人四目相對,都讀出了雙方眼中的錯愕,隨後碧華微微勾起唇角,道:「白公子好修為……」
亦斷待要阻攔以為快要出手的碧華,卻發覺是虛驚一場,他依舊佇立在原地,不妄動。人間一遭……到底經歷了什麼,殺凡人卻不殺妖……碧華,你真的還是那個碧華麼……
白冥唇角的弧度卻越來越誇大,許久竟生出了邪魅,道:「碧華公子修為定是在在下之上,不知可知曉冰魄珠的下落?」
碧華一怔,冰魄珠?似是在哪裡聽過……可是怎生又憶不起了。
「白公子要那物何用?」
白冥佯裝歎氣,無奈道:「既是笙歌的朋友,自也是我的朋友了,但說無妨。也罷也罷……小櫻身中刻骨咒,只怕凡人之軀時日不多,一旦消亡,便是灰飛煙滅……我實在不忍心,只有冰魄珠才可驅除此咒,如今也是死馬當成活馬醫罷了……」
碧華見慕容櫻憔悴的模樣,異於常人蒼白的肌膚,不由生出一抹憐惜,聲音竟也情不自禁的放柔了許多:「冰魄珠一事,我定會幫白公子與慕容姑娘的,還請放心。」
白冥不知真心亦是假意,連連頷首道謝,白亮的牙齒,直讓人不寒而慄……似是想起了深山的惡狼一般……
「只不過……」碧華微一沉吟,想起了來此的目的,眸子倏地變得頗有了絲決絕。「我若找到此物後,還望姑娘答應在下一事。」
慕容櫻微微詫異,奇道:「什麼事……」
「還請忘了姑娘心中至愛之人。」說那話時,他絲毫沒有察覺自己有多殘忍……
她沒有暴怒,沒有撕心裂肺的怒吼,沒有痛徹心扉的表情,只平淡的問道:「為何?」
「姑娘,你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為何那般的殘忍……他既然了斷不了那執念,又何以強行讓她去忘記……遺忘,可是那刻骨正如那咒一般,生生相隨,割捨不得……
「若是能忘卻,該多好……」她無聲的歎息,眸中愈發顯得暗淡。
白冥疼惜的欲要攬過她,卻驚覺她眸中真正銘心刻骨的人影,並非自己……
嘲笑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無聲的將他剝心挖骨,吞噬……
「冰魄珠在下奉上後,只要姑娘心甘情願喝了那崑崙山上瑤池中的忘情水,即可。」
慕容櫻驀地抬眸,似是急切的想要從他的眸中尋找什麼,許久,那眸子當真淺淡無物……失落的再次垂下眸子,癡癡地笑了……「便是連愛與那朝朝暮暮的記憶,也不肯給我了麼……你好殘忍。」
碧華陡然一顫,只感覺什麼東西,啃食著自己的心,執念……雙雙喝了那忘情水,有何不好。
痛苦的闔上了眸子,卻聞那顫抖的聲音終是道:「我答應你……便是了。」頓了頓,似是察覺到聲音的怪異,她輕咳了幾聲,又道:「不過你要告訴我,你是誰……」
白冥眸中閃爍著複雜的神色,不待碧華開口,便打斷道:「小櫻,何必執著呢?」看了看碧華,幽幽道:「天下之大,冰魄珠自是難尋得很,不知消息可是準確,但想必也可信些,那冰魄珠尚在一名叫桃弋畫的少女手中……」